大明皇妃邹妤传(133)

朱常洵母亲郑贵妃是个绝色，大概正因如此，他的仪表在诸多皇子之中，也显出了一副卓尔不群。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油然而生一种贵气，万历的众多儿子，只有仗着是皇长子地位的朱常洛，以及周端妃所生的朱常浩还稍稍出色一点，然而在朱常洵面前，两人皆是黯然失色，难以望其项背。

王皇后朱唇含笑，轻声说道：

“古话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日中秋佳节，有诸位姐妹以及皇儿作陪，我们这皇宫，也似乎有了种寻常百姓吃团圆饭的那种别样滋味了。”

众嫔妃起身，恭恭敬敬地拜道：

“娘娘圣明。”

郑贵妃酸溜溜地看了王皇后一眼，然而却也不得不虚与委蛇，她虽然是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可王皇后却还是名义上的皇后，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便觉得酸溜溜的。

此刻皓月当空，地面被月光照射，空明澄澈，宫娥太监们搬上各类果品小食，除此以外，每位嫔妃前面都放了一只大花瓶，上面是各色美丽的鲜花，细细看来，最为华美的那一只花瓶，便是放在了王皇后面前。

嫔妃们各个喜笑颜开，然而郑贵妃却依旧有些不满，王皇后笑吟吟地问道：

“公公，我这瓶插花，可有什么名儿吗？”

黄公公恭顺地说：

“回娘娘的话，此插花所用的，皆是以梅花为主干，装饰以松、柏、山茶、兰、灵芝、天竺、柿子、如意，寓意‘十全富贵’。”

王皇后满意地笑着，然而郑贵妃却有些似笑非笑，话语冷冷地：

“公公一片苦心，真是令人佩服！只可惜松柏皆是偏重一些的绿色，梅花既不鲜艳夺目，也不香气袭人，这强赋的意思虽好，这景致却差了些！这样的东西给皇后娘娘，怕是不适合吧！”

太后有些恼怒，郑贵妃居然胆敢口出狂言，实在是可恶！她纵使想给皇帝面子，此刻却也忍不得了，准备出言呵斥。

王皇后温柔地接过话头，笑吟吟地款款而谈：

“郑妹妹所言极是！只是本宫在这宫里久了，倒有些不同的看法，这梅松柏乃是‘岁寒三友’，兰花是‘花中四君’之一，天竺山茶貌不惊人，却也是那蕙质兰心，独有的一股清幽；至于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呀草，固然是美，见多了，也未免觉得流于俗艳，反倒成不了正统。”

王皇后看出了太后的心思，今日若是太后出言责骂，固然会让郑贵妃下不来台，然而这中秋的兴致便全毁了不说，皇帝与自己的隔阂也会加大，这么一想，她便使出一招软绵绵的拳法。

王皇后一席话说完，郑贵妃果然是张口结舌，讨了个没趣，心里闷闷的，李太后见王皇后如此，含笑地呷了一口茶，便不在言语，只一心一意地赏花。

万历皇帝有心替贵妃解围，连忙说道：

“这良辰美景，宫里有宫里的乐趣，民间也有民间的快活，朕听爱妃曾说过，很喜欢那寻常人家所玩的游戏，今日良辰在此，爱妃何不和朕说说，这民间的游戏该是如何个玩法？”

郑贵妃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她冲着万历皇帝笑着说：

“正是呢！臣妾全顾赏花，竟然忘了这等事情，也亏皇上有心，记得之前臣妾说过的话！”

她柔情款款，带着笑容说道：

“记得嫔妾进宫以前，逢到中秋也曾与父亲母亲如此团圆，那时候，兄长们对月而坐，觥筹交错，酒酣时候还常常有些助兴取乐的游戏，虽然时过境迁，可是如今想想依旧是让人喜欢呢。”

万历皇帝听了郑贵妃的一席话，喜笑颜开：

“爱妃既然喜欢，那么今日宫里也来此一场游戏也无妨。”

侍奉万历皇帝的黄公公会意，当下便下去准备。

酒宴过后，众人移步中庭。万历皇帝笑着：

“爱妃今日就来主持，说了这游戏的规则吧。”

郑贵妃遵旨，含笑说道：

“请各位听臣妾细细说了这游戏的规则，今日咱们要玩的是‘飞花’。”

郑贵妃口中的“飞花”，乃是源自唐朝世人韩翃《寒食》中“春城无处不飞花”一句，古人诗作中带“花”的句子数不胜数，“飞花”这游戏，便是以这些带“花”字的诗句为范围，参与者轮流背诗，背错者便由酒官命其喝酒。郑贵妃发令：

“一会儿众人轮流背诗，可以是五言，也可以是七言；第一人所背那句的第一个字需要是‘花’，第二人第二字，第三人第三字……到了第八人，便得再从头算起，第一个字是‘花’。”

李敬妃听了，张口结舌：

“阿弥陀佛，嫔妾读得书少，这样雅致的游戏可胜任不了，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