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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颈玻璃(30)

作者: 李庸和 阅读记录

阿齐回答,一边工作一边主要学习摄影。

那么工资是多少呢?慈问第二个大问题时,又给他夹了一块嗷嗷张嘴的鱼头。

我插话替他回答说,我们年轻人的工资都是差不多的。

慈又问那么以后搞摄影的工资呢?

这个就说不准了,但市场是不错的。我想一句话替阿齐混过去,慈依然要问个准确工资。阿齐依着我的话从容地说,市场的确发展得开,以后攒足钱了开个摄影工作室,将这项慢慢做起来,起码要比打工的工资多。

当慈问向一个大问题之前,又夹了一块皮嫩肉饱的大鸡腿给阿齐了,连爸也夹了块油亮的肉墩子堆进他饭碗里去。

阿齐有所沉吟,大约在想如何给一个即使不满意也过得去的回答。我便从他碗里夹了些肉过来给自己,埋汰二位只关心他一个人,不要太热情让人吃撑了。末了又帮阿齐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我努努嘴指他不靠家里,想靠自己,跟我一样是有志气的。

我的意思,阿齐非常认可。

爸虽然话不多,偶尔同阿齐说说客套话时,也关注着慈问阿齐的那些问题。从他旁听的态度上便可以知道了。

这顿饭我吃得有些消化不良,更不必说被当成猪一样塞的阿齐了。

不出我所料,送阿齐走后,慈渐渐显露了失望的样子。在阿齐来之前,她已了解到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在这顿饭以后,她才开始念念有词地讲,离异家庭的孩子到底不太好,心理多多少少是有问题的。

慈背地里的不满意也算适可而止,嘟哝几句过后没再说了。她似乎以为,我和阿齐发展得不久。至少现在她还没担心到那种干涉的地步。爸倒没说什么,也许他想说的慈都说了,也许他不太嫌弃阿齐,同样觉得人家有骨气呢?

阿齐没有问我父母的态度,我也不主动告诉他,依旧如常生活下去了。

我已带阿齐见过父母,所以也希望他能带我去他家吃顿饭。

他有些含糊其辞。

我察觉他似乎在我家那顿饭以后,有一点微妙的冷淡,想着家里人那日的步步紧逼,他没什么异样反应那才奇怪咧。

一天傍晚,我们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我瞧见不远处一个身形矫健的男人正在慢跑,他快过来的时候,我小推了阿齐一把,立马分开整仪容,调侃说有靓仔。

我看向他时,他竟然也在整理仪容,用眼睛瞥向另一旁,掩嘴悄悄告诉我,他也看见靓女了。

我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但其实阿齐已洞悉了我的举动。

他向我袒露心扉,其实该忐忑的人是他,他尽量不去触碰那些话题,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自卑。他有时候很自卑,又时候很自信,在遇上我之后,这种交替的感觉更明显更强烈了。

第14章 杜姨

如果除去睡觉的时间,阿齐应当算是在一所理发店里长大的。

所以他生存的技能还有一项,那就是理发的技术,帮着他母亲做事做得多了,会些基本是不大困难的。

发廊在一条昔日热闹,今日却萧条的老街上。现在这里的青年人很少,老年人居多,这里的老人不是摇着蒲扇围坐讲话,便是在路牙子边搭桌下棋,也有的在商店里头打牌,或是在茶馆里头喝茶。阿齐称这条老街现在是等死街,不过,是那些老人自我调侃的。

在他小时候这条街还不像现在这样祥和与萧条,那时候因为周围的灯红酒绿,热闹又混乱,当不良生意和地痞横行时,警察不免常过来走动走动,现在全然不一样了。包括她母亲的身子,也快和老年人相同了。近来杜姨的身体和精神都差,所以理发店是关闭的状态。

阿齐说,因为习俗的原因,他并不称呼他的母亲为妈,而是称呼姨。因此我也只需要称呼他母亲为杜姨便好了。

大抵是杜姨身子不好了,阿齐才没有通知过她我的到来,我们反倒更像是来探望病号的。

杜姨的气色确实很差,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形脸恹恹的,头发很凌乱。见到我们后,她起来无措地责备阿齐,怎么带朋友来不事先告诉她。

在得知我是他的女友以后,杜姨更是慌忙地端茶倒水,也有可能是她身子不好的原因,总是手抖腿颤,才显得那么慌忙无措。我和阿齐自然不要病号来招呼,一同将她按回了里屋的床上去歇息。

里屋睡觉的地方十分狭小,近乎只能放下床了,我们坐在这里得时刻贴着冷冰冰的墙壁,且四肢受到拘束。不免使我联想起香港的棺材房,如果待久了,使人身心格外压抑。

这里似乎没有阿齐生活过的痕迹,我无法想象他们母子多年挤在这样小的地方一起睡觉的场景。幸亏杜姨很快说明阿齐出去工作以后,她便把附近原先租的房子退了,如今,她一个人住理发店里很划算。她只口不提欠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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