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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偏要宠她(4)

朝朝怔怔地看着,眼眶蓦地发热,一声“祖父”哽在喉中。

她有太多的话要问祖父,众目睽睽之下,却根本没法露面。

小轿在太极殿的高台下停下,又过了片刻,岳重山请她下轿。

暮色四合,人已散尽。朝朝立在汉白玉阶陛下,抬头望向高台上富丽恢弘、灯火通明的太极殿。红门金柱,碧瓦残雪反射着银白的月光,十二间殿堂在一望无边的黑夜中越显得金碧辉煌,浑厚庄严。

这里是整个大安帝国的心脏,象征着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在昨夜一夕之间易主。

岳重山恭敬的声音响起:“花小娘子,请。”

朝朝的尾指发颤,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高台。岳重山带着她往西堂走。西堂素来是天子私人起居之处。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垂下眼,摸了摸袖袋中暗藏的尖利金簪。

金簪是临行前嫂嫂罗氏悄悄塞给她的,簪头磨得极锋利,能够轻易刺穿咽喉。

这样的夜色,年轻的帝王召见未出阁的臣女,还不许带一个婢女,原本就惹人遐想。嫂嫂说,花氏的百年清名不容玷辱。

祖母却对她说,不管她遭遇什么,保下性命最重要。

喁喁话语传出,剪影映上窗纸,有人在里面谈事。

很快,殿内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白胖和蔼的紫袍内侍,岳重山恭敬地拱了拱手:“谈公公,末将把人带来了。”

谈德升目光在朝朝面上略一停留,露出惊艳之色。

巍殿高台,月影摇光,少女立在宫柱的阴影中,一身绣银月白长裙迤逦垂地,青地穿花滚兔毛边缂丝斗篷笼住纤柔的身形,雪肤红唇,乌发如檀。小巧的耳垂上,一对璀璨的赤金镶南珠新月耳坠垂下长长的流苏,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如流波,如星芒,却压不住她的绝世风华。

眉横远山,眸含烟水,纤腰一束,玉姿娉婷。她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一幅最生动华美的画卷,仿佛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落在了她身上。

怪不得。

谈德升心中感慨,满脸堆笑,客气地行礼道:“见过花小娘子。”

朝朝客气地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岳重山介绍道:“这位是新任内侍省都都知谈德升谈公公。”

内侍省都都知,是掌管整个内廷内侍的最高长官。朝朝便知这位是新帝身边的得意人,双手交扣,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

谈德升“唉哟”一声,慌忙避开:“可不敢当。”又殷勤道,“外面天寒,小娘子先在梢间坐一坐?”

朝朝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吧。”她站在暗处,不想让灯火的光亮暴露她发红的眼尾。

谈德升不敢勉强她,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儒士生得清瘦,青色方巾下露出花白头发,三绺长须飘飘,倒颇有出尘之姿,见到朝朝,笑吟吟地拱了拱手道:“花小娘子,陛下宣你觐见。”

朝朝不认得他,见他态度客气,无声地还了一礼。

小内侍帮她打了帘子,一股暖香从里面扑出。朝朝鼻翼不自觉地动了动,是她最喜欢的冷梅香气。

她莫名放松了些,将外披的青地穿花滚兔毛边缂丝斗篷解下,交给门口的小内侍,又绕过紫檀座苏绣江山烟雨座屏。眼角余光瞥见绛纱袍上的云龙纹,她不敢抬头,伏地行礼道:“民女花氏叩见陛下。”

殿中安静异常,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朝朝的心越跳越快,手心渐渐沁出汗来。

“平身。”年轻帝王的声音终于响起,如琴弦拨动,泠泠动听,低沉悦耳,朝朝的心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猛地一颤。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愕然抬头。

那是一张年轻威严的面孔,线条冷硬,俊逸不凡。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对极其漂亮的眼睛,瞳仁幽黑,宛若墨玉,一瞬不瞬地看着人时,叫人顿生无所遁形之感。

熟悉又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和梦中的少年一模一样;说陌生,却是眼前人明显已经长大,不再是少年的模样。

朝朝震惊之极:打退北卢,收复故土,立下不世之功,兵不血刃登上皇位的魏王赵韧,除了年岁长了些,竟然和她梦中的北卢少年鹰奴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朝朝心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她仰着头,暖黄的烛光打在她面上,清晰地照出了她精致的眉眼,赵韧望着她微红的眼尾,眉头微皱:“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朝朝依旧呆呆地看着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俯下身,向她伸出手来。

朝朝茫然。

赵韧眉眼沉沉,纡尊降贵,握住她臂,使力将她拉了起来,又问了一遍:“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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