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276)

那些恶鬼一时间仿佛忌惮着什么，几个回旋之下却都没有再度袭来。

“这到底……”白葭阵阵的看着那片遮住头顶的黑影。

“因为极渊的界点被触发，世间海水开始倒灌，归墟恶鬼纷纷出逃……”青龙低沉浑厚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

忽然，那一只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动，紧接着数十丈长的龙尾在空中横扫而过，霎时间一串凄厉嘶吼声响起，几只伺机从后扑上来的恶鬼被猛地扫开，跌落入那片密集黑影中。

青龙在空中灵活的摆动了下身体，继续往前。

空中的黑影越发浓密起来，乍然抬头，仿若那也是一片波涛起伏的汹涌黑海。

白葭不做声，她抿紧唇，把视线从那一张张诡异可怖的脸孔上移开。就在她转眼间，眼角余光中瞥见墓茔山上似有什么光亮盈盈蹿动。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定睛去看，只见雪白的山腰间闪烁着七个颜色各异的光点，那光点互相连串形成一道北斗七星的形状。

“他们催动阵法了。”叶阑声忽然道。

白葭闻声转头，只见叶阑声盯着那一处闪烁的光芒，神色凝重，蹙眉不知思索着什么。

冰冷的水气弥散在空中，隐约落在叶阑声的唇畔。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一下，道，“归墟的七位上位贤者历来皆守护着一个阵法。那个阵法据说数千万年前便已存在，有着重置世界的力量，能抹消现一切，让世界回到……”

白葭听到这，一下出声打断了叶阑声，质疑道，“可那样做的话，和世界毁灭……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这种重置最大程度的保护了世界。”就在叶阑声张口前，李良歧忽然出声接了话头，他凝望着幽咽闪动的光点。“这种重置并非回到世界诞生之初，而是历史长河的某个文明阶段，这样便能最大程度的保护世界。”

“那是……逆转时空……？”白葭一时脑袋没有转过弯来，迟疑的道。

叶阑声沉默下来，只觉得口唇呼吸间的归墟气息变得无比阴冷。

李良歧犹豫了一下，在白葭的目光里缓缓摇头。“那个阵法为扭转一切而启动，因此从回到的选定节点所开始的文明必然会衍生出另一条分支，绝不会再次重蹈覆辙。而逆转时空只是回到引发一系列事情的那个先前起点，最后结局依旧不可改变。”

“也就是……阵法启动后，不会有如今的我的存在，我也不会再次和大家相遇……”白葭忽然明白了过来。那是一个重塑的新世界，就像河流的分支，一个起点却因期间开始的分支背道相驰，从此截然相反。

“这样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她忍不住摇头，盯住李良歧低声，眼眸中有晶莹流转也有复杂不甘。

李良歧对着白葭歉意而无奈的微微苦笑。

“小心，它们来了。”南淮池璀璨的金眸猛然一睁，闪过一圈耀眼的光亮，同一时刻，身体猛然向下一沉。

叶阑声注视着那像萤火虫一般闪熄的亮光，眼神闪烁间骤然升起一种惊疑和不确定来。他刚想说什么，却见那一片蛰伏不下，回旋在他们周围的黑影瞬间俯冲而下，就像一面黑色的巨大浪潮倾泻而来。

“白葭……”

在龙背骤然俯低而下的颠簸中，叶阑声感到身旁的白葭身体动了一下，忽然摇晃着想要站起。他一惊低呼的同时，骤然凝聚出一道屏障护在白葭周身。

李良歧闻声，见白葭身形不稳的拼命站起，眉心一动，然而他脚下刚一动，只见白葭仰起头，抬手举过头顶，手中一只黑色的剑鞘在那个瞬间张开一张巨大的屏障。

那一只黑色的剑鞘陡然发出白光的刹那，他手中的掩日剑像是呼应一般发出低吟，微微震动。

“咚咚咚——”那一片汹涌袭来的黑影前赴后继疯狂的撞上那一道透明的屏障，发出近似于鸟类撞击玻璃的巨大响声，被四下反弹出去。

李良歧在龙背上来回点足轻掠，竭力斩落那从侧袭击而来的零散恶鬼。头顶骤然暗了一下，只听的一片“簌簌”的纷乱响声，那一片密集的黑影不知怎的放弃了他们，像一片大规模迁徙的鸟类径直朝前飞掠而去。

叶阑声两指并点，凝气为剑，与一只扑腾袭来的恶鬼纠缠着。他右手刺出，左手同时捻诀，猝不及防的出手，一下刺穿了那一只恶鬼。

“呀啊啊啊——”恶鬼嘶鸣，疯狂的拍打翅膀，青白的脸孔狰狞变化起来，只有眼白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干涸的血液一般的漆黑。然而，它没有报复也根本不想再度攻击，而是一展翅，朝着前方掠去。

叶阑声怔了一下，转眼，只见所有的恶鬼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那密集的黑影仿若是空中架起的一条黑河，长长的延伸而去，“那个方向，难道……不好，它们要去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