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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8)

溪清的箭直指南柳。

拾京回过神,轻唤了一声:“溪清姐姐。”

溪清犹豫了片刻,仍是没放下弓箭,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只是想要我的面具。”拾京说苍族话时,声音酥暖像春风。

南柳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溪清冷声道:“我看到了,她刚刚想碰你。”

“溪清姐姐,她只是没见过我脸上的驱邪符。”

听他提起驱邪符,溪清顿时无话,眼中微有愧色,又僵持了会儿,她瞪了南柳一眼,不情愿地放下弓箭,也不管南柳听不听得懂,用苍族话说道:“这次就先绕过你。”

南柳见她放下弓箭,抬起手微微动了动手指,笑了一笑,如映桃花。

刚刚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倏然消散。

南柳转了转手中的面具,正过来,还给了拾京。

“抱歉,刚刚唐突了。”

拾京不解,犹疑着接过面具,问她:“你不要了?”

“我要的本就不是面具。”

听她这么回答,拾京眉头微蹙。南柳见了,觉得他刚刚这一颦一蹙,像极了梅开抖落雪,又冷又可爱,当下心中一颤,自己先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别过头去笑了笑。

溪砂以为买卖做不成了,抓住拾京的衣袖问道:“她说什么?还要不要换?”

拾京垂眼看着手里的香囊,问南柳:“我要把这个还给你吗?”

“嗯?”南柳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偶获的愉悦中,没听到他问的什么。

拾京脸上就算抹了锅底灰也遮不住他那双眼睛,此时,那双眼正直直看着她,说来也奇怪,南柳心情竟然更好了。

拾京又问了一遍:“你不要面具,那是想要别的东西吗?”

南柳语气轻松道:“我啊,我想要……”

她话刚说一半,忽觉若要把真话说出来,未免太过轻浮。

南柳敛去三分笑,正经道:“我要的原本就不是面具。”

拾京不解地看着她。

南柳不自觉地就又带了笑,扬眉朗声道:“一开始,我就是冲你来的,我呢,就想知道这张面具下的脸,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换的也是这个,我给你香囊,你让我看一眼你的脸。现在我看到了,咱这桩买卖自然是做成了……小花猫。”

她轻咬最后三个字,丝毫不掩饰眼底迸出的笑意。

拾京怔愣之后,以为自己被她嘲笑,从惊讶中又生出几分恼怒。

南柳见了,笑得更欢,坦然道:“你可千万别恼呀,你是真的好像花猫啊,脸上花花绿绿的,可不就是花猫?我并无玩笑之意。”

她道:“我叫南柳,现在住青云营,紧挨着你们苍族的玉带林,我们离得很近,以后还会再遇到的。”

拾京见她表情真诚并无戏谑自己之意,眼中的恼怒薄了几分,想了想,礼貌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拾京。”

“嗯,我知道。”南柳点点头,冲他扬了扬眉,“那个香囊你收好,是个好东西。”

拾京低眉看去,细长的手指摩挲着香囊上的暗绣,忽然问她:“很贵重吗?”

“差不多吧。反正这十三州,除了它和我哥哥身上的那个,再找不到第三个了。所以你收……”

下一秒,拾京就把香囊还给了她。

南柳下意识接过去,问他:“嗯?你不要了?”

溪砂拽着拾京的衣袖,万分不解:“她要收回去吗?拾京,那个颜色像夜空,是我阿母一直想要的。”

拾京眼睫微阖,阳光下果真投下淡淡两抹阴影,南柳无意识的朝前走了半步,想摸一摸他的睫毛,又忽然醒过神,退了回去。

拾京摇了摇头,骗溪砂道:“她不给了。”

溪砂遗憾道:“你能不能问她,这种夜色怎么染出来吗?”

拾京点头,待开口时,问南柳的却是一句:“你知道京城吗?”

南柳想起叶老板说过的话,点头道:“自然,我就是京城人,我在京城长大,你想打听什么?”

拾京眼睛似被点亮,流珠碎玉一般,连同脸上的色彩都更鲜亮了些,他追问道:“京城的匠人你认得吗?”

“匠人?”南柳奇怪道,“京城有很多匠人,你想问哪一个?”

拾京愣住,好半晌,他犹豫道:“木匠……阿爸说,他应该是个木匠,他会做很多东西,桌子椅子还有阿妈的木床,还有好多工具……”

南柳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打听你父亲的家族?木匠的话……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大概什么样子,多大年纪,我好差人去给你打听。”

拾京摇头:“我不知道,阿爸说他忘了自己的名字。”

溪清忽然将拾京拉到身后,“告诉她这买卖不做了,让她快些走。不许跟她说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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