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知道了,风景秀美极了。”封北舟卖了个关子,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见她双眼微红,眼下泛青,当下不满道,“昨晚几时下的值?有空回我信没空回来歇息。”
关山秋又红了脸:“昨日临下值时,提刑送来几个神风教的教徒,我们忙着审办……云州震后,那群教徒在城东一家乐坊集会,散布国难将至的谣言,巡捕接到线报抓了回来,我们也不好意思拖到今日再审,就连夜审办了。”
封北舟嗯了一声。
车缓缓开动。
车内许久无动静,过了一会儿,车夫听到关少卿娇嗔道:“手拿出去!”
“嗯?拿哪去?”
“你说呢,规矩放好。”
“我规矩放着呢,都没动。”
关山秋温柔斥道:“没羞没臊!”
封北舟轻轻笑了起来。
“我说正经事……云州震后,神风教明显活跃起来。”关山秋捞出他的手,拍回去,压低声音说道,“要不要跟圣上提一下?昨夜连审几个神风教教徒,说他们教主预言大同国脉将断,总之要有大灾……”
封北舟道:“没事。你一个大理寺少卿,还信这些。”
关山秋微微摇头:“谣言我也不信。可现今百姓里信神风教的好似多了起来,尤其是工匠或是茶楼伙计,这些行当里多数为神风教隐教徒,平日里觉察不出,也不会宣扬自己信教,关键时期充当通风报信之人,看起来,神风教渗透比前些年更明显。”
封北舟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她额头,“跳蚤再多也成不了大患,少卿大人,歇歇吧,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不要说这些可好?”
关山秋闭上嘴,捂着头瞪着他。
“没大没小。”
封北舟轻轻一笑:“不错,我是没大没小,姐姐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听我说?”
关山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那你说。”
封北舟一把搂过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圈,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唇擦过她的脸颊,吃吃笑了出来。
关山秋拒绝:“不行!不要!你敢!你怎么这么无……”
封北舟身体力行,堵了她的嘴,眯眼坏笑:“嗯,无耻。”
清早,封明月至总军帐时,在门口听到了庞将军的声音。
“你怎么拆的?”
拾京答:“就是把它拆了。那样……拆。”
“你徒手拆的?”
拾京将徒手这词拆开听一半,听到手,点头:“用手拆的。”
封明月进帐后,庞将军把手中火铳的残肢递给他:“将军看……”
火铳各个部分被拾京拆分,各个部分拆卸地干净利落,连火绳也从枪体中分离出来,缠成一团放在旁边。
封明月惊奇又好笑,问他:“你用什么拆的?从哪儿找的工具。”
拾京有些紧张,他站在旁边,谨慎思考该怎么回答。
“营帐里有刀……”
营帐里是有刀,但那是把长刀。
封明月挑眉。
拾京接着道:“我用刀削的木锥……”
封明月看到他手中拿的那枚木锥,惊讶不已。
他问:“你拆火铳做什么?”
拾京先问:“不能拆吗?南柳把它送我了。我还能把它装回去……”
封明月哭笑不得,既然是送给他的,他又说能再拼回去,那这火铳自然可拆。
封明月道:“也不是不能拆,只是你要告诉我,你拆火铳做什么?”
“铁卷里。”拾京说道,“我想看铁卷里是什么。”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意思,昨天问南柳时,南柳告诉他铁卷里什么都没有,用来装填弹药,他便知道自己没能讲明白。
他想知道,铁卷里长什么样子。
可他敲不开。
“是膛线。”封明月神色严肃了些,若有所思地看着拾京,“火铳这些,用火铳的人不一定知道,等你到京城,让南柳带你到制造办去,那里的人对这些都很了解。”
帐帘一动,暖风带着沉木香飘进来。
南柳睁着眼,好奇问道:“舅舅怎么了?怎么都在?”
封明月把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倒给她:“这火铳是你给他的?”
拾京看向南柳。
见他紧张,南柳莞尔:“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是我给的,我送他了,瞧把你们紧张的,不就拆了个火铳嘛。拆吧,我又不缺。”
虽说一个工匠一个月只能做一根火铳,但……
南柳心想,火铳这种死物,拆就拆了,反正都拆了,再吓到活人就不好了。
封明月说:“倒不是责怪他的意思。”
他拍了拍南柳的肩,说道:“回京后,记得带他去制造办,让班尧看看。”
南柳绕了个弯,明白了封明月的意思,高兴道:“让昭王收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