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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192)

这一声普通的称呼,现在的花不沾听在心里,鼻梁一麻,差点哭出来。

“儿子有良心,还来看我,值了!”

狱官开了门,拾京看到又平又陌生的脸,愣了一下,歪头打量着她。

花不沾本来的样貌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两条眉毛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大不小,眉毛不稀不浓,嘴唇不薄不厚,放在一起,不出挑也不丑,总而言之,标准的路人脸。

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像块板,没有曲线没有起伏,头和肩膀的比例很奇怪,肩膀窄,像少女过渡到成人时,忽然停止了生长一样。

拾京想了想,说道:“阿娘……精神不错。”

花不沾笑:“嗬,臭小子,也不怕认错你阿娘。”

“我从来不是看长相认阿娘的。”拾京说道,“是阿娘见到我时的笑,很好辨认的。”

花不沾举起双臂,退后几步:“那是只对你,我的傻儿子。来,你不是没见过阿娘原本什么模样吗?看吧,阿娘就长这样,你看是不是没骗你,长得不如琴娘好看。”

拾京笑着,没去评价好看与否,把手中的纸包放在桌岸上,说道:“我带的揽月楼的半两银东西来,还是温的,酒也是,路上一直在怀里暖着呢!”

花不沾接过酒壶,触手当真是温热的,登时感动不已:“哎唷,我的小棉袄啊!”

“阿娘在写什么?”拾京空出手,拿起桌案上的纸,“真假记?这是什么?”

“新曲子。”花不沾一边大口的嚼着牛肉一边回答,“我让他们叫你来是想问你,阿娘这里有个计策能引来神风教的香主跟那个小头假少主,但是吧……需要用一下你的身份,可能会给你带来一点点麻烦,你愿不愿意?你若愿意,你叫公主赶快来,我跟她商量,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大不了再同神风教拉扯个三五年的。”

拾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阿娘,我听到他们谈神风教的事情了,南柳想今年内就把神风教歼灭干净。”

“哦,那就是同意了。”花不沾说,“那阿娘这首曲子写完也不烧了,你把公主叫来,就说……延半江可以帮公主把神风教的主心骨都给引到云州来,让公主务必前来。”

“现在吗?”

“现在。”花不沾说,“要是她今日不来,明日我就要押送上京了。”

“到京城去?”

花不沾一口吞块豆糕,含糊着说:“喏,要秋后问斩。”

牢外似有人,花不沾听到了呼吸声。

拾京扭头看了一眼,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说。不过,阿娘,有个人要来看你……”

他出去,好像是去拉人。

花不沾预感不好,一个紧张,咕咚一下把豆糕给咽了,噎的自己两眼泪,扭开酒壶盖子就当水往喉咙里倒。

豆糕顺下,酒含在嘴里,慌张看向门口,见到叶行之进来,花不沾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凳子,又倒在地上,极快地蜷在墙角。

她本想尖叫让叶行之别过来,但她发不出声音,一口酒吐出来,眼泪瞬间就决堤了,悲鸣起来。

叶行之静立了好久,似乎在出神。

他慢慢蹲下来,抱住了蜷在墙角的女人。

他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心中挤满了宣泄不出去的心酸。

叶行之也没有说话,只是像抱孩子那样,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她身上基本上只剩骨头和一层皮,抱在怀里硌的他心疼。

花不沾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见到叶行之就不行了,崩溃大哭。

但最初的害怕愧疚,现在变成了单纯的情感宣泄,在她失去好久,能带给她充实的怀抱中,在熟悉的安全感中,通过泪水,哭出自己的苦楚和委屈。

花不沾哭的鼻涕泪一把。

叶行之拍着她,没问她这些年都去了哪儿,也没问她经历了什么,只淡淡说道:“下次出门,记得不要一个人出去,你丢了之后,我们满京城都找不到,我这心一直提了二十多年,支离破碎的,今日才算是能放下了……”

花不沾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哭累了,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慢慢恢复了呼吸。

她倚在怀中,叶行之才敢肯定,身子一颤,连忙闭上眼睛,把泪忍回去。

花不沾穿在身上的囚服宽大,空荡荡的,没有胸,大腿和臀肉似是也没了,叶行之没敢碰,只小心翼翼的搂着她的腰,心像被恶兽的利爪生生撕碎了一般。

延半江的绝技就是易容,不知男女,不知具体相貌。

民间有传闻,说延半江是无面人的徒弟,最适合易容的身体,一定是平的,因而削骨去肉磨鼻梁拔头发,甚至会为了让脸更平,硬生生拔掉几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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