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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130)

“张河山,若是不记得我,我来提醒你。来京途中,你跟我在一条船上。我们遇到过两次,第一次,你被江鬼打劫,是我帮了你。之后又在洪洲遇上,你住在我旁边的船舱中,我受伤生病,你用生锈的刀剜了我的伤口,我支撑不住,睡前提交待你,船到港之后叫醒我。你却偷了我身上的一张五十两银票,把我扔在马厩里就离开了。若不是被路过之人搭救,我早就没命了。对了,我身上的伤又复发了一次,郎中说了,是因为你那把刀太脏,还不如不用。你要还钱!把偷我的东西还给我,你再谈什么学问和品□□。”

众学子哗然一片。

张河山在认出他后,双腿就抖了起来。

刚刚心中还在幻想的画面全都灰飞烟灭了,脑子一片空白,满背冒汗。

然而,他在一片哗然声中,快速反应过来,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拾京的通缉犯身份,抓过眼前的长角号一端,大声回道:“胡说!你是通缉犯!我背你下船后,放你在马厩休息,去给你找大夫,没想到你却是个通缉犯!我看到通缉令了,你是延半江的干儿子,那次江鬼劫船也都跟你是一伙儿的!我当时是去找官兵抓你,没想到却让你跑了!”

张河山指着拾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皇上!皇上,此人是前朝旧党,是洪洲的通缉犯!”

众人又是一惊。

傅居惊愣之后,在满脑子回府要挨鸡毛掸子的想法中,大义凛然,决定冒死过去把拾京拉回来,却晚了一步。

侍卫们训练有素,反应神速,听到前朝旧党四个字,不管他是不是,先出手押下控制住,再等皇帝发落。

拾京被按在地上时,叫了一声南柳,声音不大,但南柳听了,心猛的揪了起来,想也未想,不管不顾地翻过高台,跃过水榭,经过张河山身边时,怒火冲天地吩咐道:“拿下!”

她相信拾京说的话,更是对张河山没好气。

张河山说出前朝旧党这个词时,皇帝抖了下眉毛,恍惚了一刻,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南柳慌忙奔下去,什么话都没说。

好好的公讲来这么一出,她面上却什么表情都不露,也不知心中是怒还是忧。

南柳扶起拾京,回头狠狠瞪了傅居一眼:“你带他来的?

傅居立刻承认:“我的错……”反正鸡毛掸子少不了了,再承认一错他死不了。

南柳对拾京说:“这时候来捣乱,你真是……”

皇帝神情悠然,接过旁人递来的茶,抿了一口,说道:“去,把人送刑部查明白。”之后,又坐了回去,说道:“梁修远,你继续讲。”

拾京被侍卫送出国子监时,对南柳说:“我跟你说过的就是他,叶叔送我的钱袋你也见过,里面的五十两银票就是他偷走的!”

南柳又想发火又想笑,最后只得板着脸点了点头,让侍卫把他和张河山都带了下去。

南柳转身回高台时,远远听到拾京对侍卫说:“对了,他还有个女儿,你们记得跟她说一声别让孩子着急……”

南柳叹息一声,目光柔和了许多。

拾京和张河山收押刑部后,分开查问。

刑部的官员查问拾京的都是一些关于延半江的问题。

拾京有删有减的把怎么跟延半江遇上的事交待了,之后,把重点转移到了讨要银票上,仔细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拿起记录状,认真看过之后,写下名字画了押。

“什么时候还我钱?”

刑部官员说道:“公子稍安,一经查实,我们会立刻告知。不过……”

不过,拾京还有几条罪要领。

于是拾京领了扰乱公讲,御前失仪的罪,挨了十下板子,坐在刑部的公堂上等人来接。

过了不久,裴雁陵的母亲江蕊匆匆从宫中赶过来,半句话未说,把他接回了侯府。回府后才仔细问了事情经过,闭上眼叹了口气,让他回房歇着。

拾京是个麻烦。

一个犹如上天横□□京城局势的一个钉子,突然出现,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挪不走,也无法除掉,所有人都绕着他生疑,绕着他猜想着当年旧事。

旧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他是不是旧人之子,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掉进任何政局势力中去。

皇帝的意思,江蕊明白。

要让他安全,也要让他远离朝政,旧事还不能让公主知晓,对他的处理也不能让公主不满。

江蕊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后,只得自告奋勇领了这个麻烦。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让他处在这暴风雨中心吧,越接近敏感点,反而越不引人怀疑,而裴家的这个侯爵,正适合做拾京的避风港。

裴家与昭王息息相关,是敏感中的敏感,却巧妙地避开了朝政中心以及势力争夺,是站在众多势力中间,最安全妥当的皇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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