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在那里坦然,诚恳,直至不安,惶惑。青凤的情绪一点点随着眼前少年的无动于衷而变化。他沉默着,不言不动。她终于崩溃了,大哭着问:“你到底要怎么样判我你说啊!你这样子我很怕啊!”
东倪见她害怕得直哭,这五十年来自己失去她的痛终于发作到极致,痛不可当,他沒力气起来,伸出一只手掌摊开向着她,她扑过去,跪在他跟前,却不敢看他那只手,她怕遭到嫌弃,在凡尘俗世的五十年,沒有一个男人肯近她的身,她虽然不明就里,但她不要这神仙般的少年知道自己的秘密。
少年伸手握了她一只撑在地上的手,眼泪珠线儿一般滚落。青凤正低泣着,见少年落泪,一下子怔住。少年握她手的食指颤了颤,一米粒大颜色暗黄的小珠自她掌中飘出,不知去向。
青凤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奇观,又抬头看少年的表情,他脸上沒有了泪,却声音暗哑的说了话:“在这里住三天,我治好你胆小的毛病,再陪你下界。”
他是真的再舍不得她去受苦了,所有的怨恨都在握住她手的一瞬间变成了心疼,魂身是不能久留的,只有再次转生才能长长久久,且必须她自己去历劫了道,他能给的只有陪伴她,且只有身外化身能去陪她。
因着凝魂镜的作用,她的魂身如实质般坚固起来,东倪一直静静坐看着她半卧在自己怀中讲她的一些小事,虽然她压根儿不记得二人的前尘往事,但她现在对他一点也不陌生,神话故事看多了就有这点好,任何想不通的事都可以用前生后世作解释。
晚间,他怜爱地抱她上床,看着她陷入深眠,传来仙医,令其取自己心头血,以养青凤之魄。
仙医怔了片刻说:“帝君,这心头血有量,取一次数年养不回都有可能,且取时疼痛无比,不比外伤的。”
东倪淡声道:“取吧,我与她曾是一体,不用配型了。”
当淡粉色心血流入针管,东倪眉都沒皱一下,只一直看着。神仙之所以美貌,皆因血液清透,亳无杂质,颜色浅淡。
青凤正好睡,感觉身子被扳了扳,心口刺疼,醒来,却见白天抱过自己的少年现在还抱着着自己,旁边一个白发仙翁正目光慈悲的与她对视。东倪柔声道:“阿凤不怕,一会就好。”
老头出去了,她在东倪怀里蹭了蹭,他抱着她半躺下来,颇为心满意足的侧看着她。此时二人心情都不错,青凤今天是记忆中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有些小欢喜。
天亮了,少年并沒有起身,只一直拥着青凤半卧在八宝云床上,青凤一个人生活的久了,此时找到一个可以静静听她闲话的人,真的是满心欢喜,她说:“我原来不知道死了是这么好,只是死那瞬间好疼啊!不过这样的死应该早点死,能早些见到你。”
她偏头看他一眼,他此时眼若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她感觉出了他的不高兴。
他发现她好一会沒说话了,眼神象受惊的小鹿,惶恐不安。他轻轻地吻她,发顶,脑门,耳珠,就象那些恩爱不疑的日子……他自己吻着吻着哭了,泪流满面,拥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
青凤真不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但完全能感觉出来他要对她好,所以她几乎是心满意足的依偎着他。
第三天夜里,他亲手收拾了许多的衣屐鞋袜,钗环首饰,珠翠华宝,全装在了她胸前的小玉扣里,她才知道这玩艺儿是个宝贝,她之前一直以为是父母从哪儿拣来给她戴上的。他喂了她点点水饭,之后亲自坐了云车,越过界河界桩,送她到了第二十九天。
镇南王妃正在生产,年纪不小了,世子已经十九岁,且镇南王夫妇二人都是元婴修士,都是五十二岁才结的婚,所以对于这一胎,从不敢报什么期待。可在十多天前,远在七星岛彩虹门修行的年仅十二岁的太子,不声不响从京城带了三百名金梧卫两个侍从和两名十岁左右练气两层境的小姑娘不远万里来了镇南王府,说来陪伴他的太子妃,那两小女孩是训练来侍候太子妃的侍女。
镇南王妃是孔雀国公主,见多识广的一个人,却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太子,太子是她表妹的儿子,是曾经表姐妹两约定,若是孔仪琴婚后生了女儿,许给姚雪晴的长子皇太子王玄倪为妻,但孔仪琴连生两胎都是儿子,他怎么知道这次会生他的太子妃呢?但他既然来了,也只得将他安排去百里香山的别院里住,那里有四十九间精舍,早年住的是世子姬光和次子姬明,后二人先后去了青龙岛青龙门,别院就空了下来,只留了些下人打扫。这王玄倪太子来的当晚却叫金梧卫队自己在百里香山半山腰上挖洞,用最硬的铁木装修,不过三天造出三百个洞府,一副长住的情形。又给未出世的小郡主取大名青凤,小名鸾妮,字阿宝。镇南王姬见洪一脸吃错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