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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金枝(45)

傅晚渔没来过这里,只请过这里的名厨到府中帮忙筹备待客的席面。宾客盈门之地,她反倒不便涉足。

唤上无病走进归云阁,进之迎上来,行礼后在前引路,偶尔会回头,看看无病。

无病跟在傅晚渔身侧,蓬松的大尾巴高高地翘着,东瞧瞧西瞧瞧,生龙活虎的样子。

几日而已,一身金黄色的毛焕发出盈润的光泽,在阳光下,煞是悦目。

再仔细看,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漂亮的小狮子一般。

哪里还是几日前被领回傅家的那个打蔫儿的小家伙?

进之暗暗称奇。

傅晚渔带着纤月、凝烟、无病,随进之走进一所小院儿的花厅。

恰逢沈玄同道辞离开。

顾岩陌为傅晚渔和好友引见。

傅晚渔看着沈玄同的心情,有些微妙。

沈玄同匆匆打量她一眼,见礼之后,注意力就被无病勾了过去,一面打量一面笑道:“这小家伙,生得太好看了些。”

无病却没有他的友善态度,站在傅晚渔身边,神色冷傲,现出满满的戒备。

沈玄同却更喜欢,问傅晚渔:“依少夫人看,是我的手快,还是它的嘴快?”

傅晚渔很客观地道:“不好说。沈帮主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沈玄同从善如流,忍下了亲近——或者说挑衅无病的念头,向外走时道:“回头我也找一个,琢磨琢磨。”

傅晚渔没应声,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顾岩陌留意到她表情细微的变化,逸出愉悦的笑容。

有两名伙计走进来,撤下之前的果馔酒水,奉上几色下酒菜、一壶梨花白、一壶碧螺春。继而垂首侍立在一旁。

顾岩陌与傅晚渔落座。

无病坐在傅晚渔跟前,气势仍然不减,威风凛凛的。

顾岩陌瞧着它,眼神柔柔的。

无病却不领情,察觉到了,也不回视过去,小表情无辜而傲气。不熟的人,几天的时间,足够它遗忘。

顾岩陌又笑开来,问傅晚渔:“给这小子备点儿什么?”不在行的事,他便不会自作主张。

傅晚渔想了想,“它还不饿。到晚间,备些鲜肉、大骨就成,不拘什么,新鲜就行。”

一名伙计立时将话接了过去:“少夫人放心。”

随后,顾岩陌遣了伙计和纤月、凝烟。

室内只剩下了夫妻两个,傅晚渔又以手势示意,无病就放松下来,颠儿颠儿地跑到三围罗汉床前,跳上去之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室内环境。

顾岩陌斟满两杯酒,递给她一杯,然后语气柔和地道:“这一餐饭、一杯酒,迟了三年。”

傅晚渔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是么?”

“你很清楚。”顾岩陌凝着她水光潋滟的明眸。

那种眼神,深沉而又炙热。傅晚渔居然招架不住,敛目看着杯中酒。

“沈玄同是我的莫逆之交,三年前,我就想引见你与他相识。”他说,“他能帮到你我很多事,可惜——”

他言谈之间,根本已经认定她是临颖公主,没有要她亲口承认的意思。这种处事的路数……她该怎么办?

傅晚渔只得道:“我不明白。”

“你比谁都清楚我在说什么。”顾岩陌瞥一眼无病,“正如无病比谁都清楚,它找到的人是谁。”略停了停,道,“皮相能换,魂却不能。”

傅晚渔心里没好气:谁给她准备的时间了?就算有所准备,遇见无病的时候,不还是得露馅儿么?她不打算继续这种话题,从宽大的袖中取出那份遗嘱,送到他手边,“这是你的东西,收好。”

顾岩陌看了看,随后撕毁。

傅晚渔挑眉。

顾岩陌道:“我写给你的那份放妻书,已经找到,烧掉了。”

“……”傅晚渔睨着他,“君子一言……”

“兵不厌诈。”

“胡说八道。”傅晚渔终于忍不住了,轻声斥责他。

顾岩陌笑微微地回视她,“你能怎样?”

她能怎样?她只想让无病把眼前这张俊脸拍成花瓜而已。“你说的,不要跟我合葬,怕我在和离之前暴毙……”

“我不想跟傅晚渔合葬,不想傅晚渔在和离之前暴毙。”顾岩陌好脾气地纠正她,“不是你。”

“我是傅晚渔。”

“你是,也不是。”顾岩陌笃定地一笑,“今日,只是故人团聚。”

“……”傅晚渔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了。我也看出来了,今儿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种车轱辘话,抱歉,我没时间奉陪。”语毕,她站起身来,唤上无病,款步出门。

顾岩陌望着她纤细而窈窕的背影,扬眉浅笑。

他不急,他要的也并不是她亲口承认些什么。

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