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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金枝(43)

一番话可谓意味深长。

顺天府一个人将厚厚一摞证据送到贾老夫人近前,“您瞧瞧。我们身在官府,帮忙查账的时候,绝不会偏向谁。”

贾老夫人的脸几乎发紫了。

她这辈子也没丢过这种人。心里想着,庶女、妾室这种东西,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用的时候是很顺手,可一旦出错,便让人拿捏得死死的,没得转圜。

李氏语声和缓地道:“我之所以铁了心追究贾姨娘的过错,是因她越来越不成体统,让我忍无可忍。

“我的嫡长女回来住对月的第二日,她便说什么要回娘家,不曾知会我,便让外院的人安排车马。

“哪家的妾室回娘家,都要事先请示主母,主母同意之后,要准备相应的几色礼品。

“贾姨娘那般做派,既是给我难堪,怕也是有意给我的长女难堪吧?这种事若是传到诗书传家的顾府,他们会怎样看待傅家?会不会因此看轻我长女?

“往长远些想,外人会不会因此看低傅家,影响世子的姻缘?只关乎自己的事,我如何都能忍,妨碍到儿女前景的事,便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所以,贾老夫人,今日您得好生说道说道,给我们个交代。”

漂亮的场面话,是必不可少的。

贾老夫人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她原先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李氏身上,只要李氏如以往那般懦弱,害怕娘家被贾府打压,便会为贾姨娘开脱。

而现在……李氏分明是豁出去了,李家夫妻两个,也分明是不要女儿再为娘家忍让,不然,不会过来。

怎么办?她好像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为那个蠢货收拾烂摊子,赔偿五万两银钱。如若不然,坐在这儿的这些人,定会将事情闹到官府,贾府也要陪着那个蠢货丢人现眼,遭人诟病。

就在这时候,威北候、贾姨娘和傅晚莹急匆匆走进门来。

三个人相形向贾老夫人行礼之后,贾姨娘和傅晚莹便哀哀地哭泣起来。

贾姨娘哽咽道:“母亲,您得给女儿做主啊……”

傅晚莹只是哭着唤“外祖母”。

贾老夫人看着母女两个,眼中闪过嫌恶之色。

做主?顺天府和傅家的人会闲到联手整治一个侯府的妾室么?既然敢将证据交给她,便是板上钉钉。她们却还在做白日梦。

一个蠢货,教养出了又一个蠢货。她只后悔,怎么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至于威北候,做出了那样的选择,证明的只是在这当口仍然鬼迷心窍。

在以往,那是她喜闻乐见的,在如今,却是让她打心底轻视的。

男人,连家族、嫡出子女都能放下的窝囊废,谁能指望他能在关键时刻帮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这样的人调/教出来的庶子,能成什么气候?——贾府这几年想通过贾姨娘、傅孟霖得到的,是威北候世子爵位,所在在傅仲霖重伤之后,竭力促成此事。

眼下一看,这些曾经指望过的人,一个成器的东西都没有。果然是要经历风浪,才能看清人的品行。如果把傅孟霖换成傅仲霖,把傅晚莹换成傅晚渔,绝无事发的可能。

以前,贾氏及其儿女过得太顺了,没经历过是非,这迎头遇上了,一个个便现出了上不得台面的真面目。

“住口。”贾老夫人冷声打断了贾姨娘不知所谓的哭诉。

贾姨娘立时噤声,等待下文。

贾老夫人却站起身来,走到李氏近前,屈膝行礼,“贾府教女无方,我该给夫人赔罪。”

李氏连忙起身回避,示意丫鬟扶起贾老夫人,“我何德何能,哪里受得住您行礼赔罪?可真是折煞我了。”

只说场面话,一丝别的暗示也无,也就是说,已铁了心与贾府敌对。贾老夫人暗暗苦笑,站直身形之后,道:“林林总总,贾府的确有教女无方之过。贾氏贪墨的银两,贾府如数帮她补齐,下午便将银票送来。”

李氏微笑。

贾姨娘、傅晚莹愕然:贾府就这么认栽了?却没想,还有更让她们吃惊的事。

贾老夫人望了贾姨娘一眼,冷声道:“这几日,傅家的是非,我有耳闻。来之前,已经与家中主事的人商议过,决定将贾氏逐出家门。

“这等不成体统的东西,我们并非没有调/教,而是如何都不能让她知晓轻重。

“到如今,她做下那等糊涂事,既是败坏威北候府门风,亦是全然辜负了贾府的教导养育之恩。此等不识大体不知轻重的人,我贾家是如何也容不得了。

“文书已拟定,明日便可送到顺天府。”

这自然是睁着眼说瞎话,贾府没法子探听到消息,也没一起商议过将贾姨娘逐出家门的事。但是没关系,这是她可以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