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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金枝(17)

他在房里的时候,一向是当她不存在,可她做不到,总觉得有些拘束。他不回来,她只觉自在。

横竖他的心迹并不算什么大事,不用急于求证——钟情她的名门子弟,听心腹说起过一些,她也从没放在心上,至多是觉得对方傻,错付了情意。

皇帝的器重,更让她的婚事容不下儿女情长,只有最实际的考量。有兵权的勋贵子弟不可以,与皇室有裙带关系的不可以——若嫁了这种人,皇室子嗣对她的忌惮、拉拢情形会更重,且一定要揣测皇帝想通过她的亲事来扶持谁,少不得引发一番明争暗斗。

所以,她一向知道京城最出色的男子是顾岩陌、傅仲霖,却从没想过与他们有任何的感情羁绊——傅仲霖始终是有兵权在手的武官,至于顾岩陌那只笑面虎,也迟早会步入朝堂搅动风云。

而这些,顾岩陌不可能揣摩不出。若明知如此还动了心,那她能予以的,也只有一句抱歉。感情又不是做生意,谁都不能奢望有付出就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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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惯例,内外命妇每个月初一要进宫向皇后请安。但是,因着临颖公主病故,皇后哀思成疾,身子不大爽利。是以,这个月和先前两个月一样,免了命妇进宫请安。

对此,傅晚渔一笑置之。九重宫阙中的继母和女儿,哪来的深厚情分?但是之于皇后,有些话一定要说,有些姿态一定要做。

早间,傅晚渔洗漱更衣之后,顾岩陌回来了。

许是晨间微寒之故,又许是他一袭玄色深衣之故,他眉宇间透着清冷寂寥。

他全然没察觉到她的打量,自顾自去换了身衣服,转回来眼含询问地看向她,又偏一偏头。

傅晚渔颔首一笑,起身与他走向门外。

郭嬷嬷和绿萝对视一眼,哭笑不得:这是有默契了,还是更疏离了?

顾岩陌和傅晚渔去给三老爷、三夫人请安,随后,四个人一起去福寿堂。再怎样,二老太爷也是三老爷的亲叔父,不至于每日昏定晨省,定期请安是不可免的。

福寿堂里,大夫人与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已经到了,正在陪二老太爷、二老夫人说话。

至于二老爷、四老爷,则不在京城。二老爷外放七年了,熬成了知府;四老爷还在兢兢业业地做七品县令。两个人去任上的时候,都带上了妻儿。

长房四个人进门后,恭恭敬敬行礼请安,与旁人见礼,之后落座,神色淡然地与人寒暄着。

大夫人与杜氏看到傅晚渔,气就不打一处来,却又打心底畏惧,这时候索性别转脸,不予理会。

冯宜家对傅晚渔的态度却很客气,笑容透着真诚。

傅晚渔从善如流,与冯宜家坐在一起,言笑晏晏。

三夫人瞧着晚渔,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

看起来,晚渔的好脾气,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伪装。好几日了,只要没人故意触她霉头,都是斯文柔和的做派。

此刻晚渔坐在那里,仪态高贵优雅,生生将两个原本样貌不俗的妯娌衬托成了小家碧玉。她这做婆婆的瞧着,颇觉面上有光。

二老太爷清了清喉咙。

众人便知他有话要说,停止交谈,齐齐望向他。

二老太爷视线在众人面上游转,正色道:“临颖昭公主薨逝之后,帝后悲恸,以至于皇上罢朝多日,皇后娘娘抱恙至今。”

昭是临颖公主的谥号。傅晚渔听二老太爷说起这些,猜测着他的意图。

“这些不需我说,你们心里都有数。”二老太爷的话是对众人说的,视线却锁住晚渔,“如此,曾与公主殿下生过嫌隙的人,定要恪守规矩、谨言慎行,且不可行差踏错,连累了整个顾家。”

傅晚渔对上二老太爷的视线,只一刻,便漠然看向别处。不论哪个自己,她都不想听到那老匹夫品头论足的言辞。

二老太爷见她一点惶恐也无,不落痕迹地甩脸色给自己,便恼了,沉声道:“岩陌媳妇,你听到没有?”

傅晚渔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欠一欠身,问道:“二老太爷这是何意?难道我曾与公主殿下生过嫌隙么?”这是明知故问,很多人都知道临颖公主与傅仲霖、傅晚渔不对盘。但是,嫌隙有百千种,有因为微末小事结仇一世的,也有争斗一世也能一笑泯灭的。

二老太爷冷哼一声,“怎么,你开罪公主的种种行径,还要我讲给你听么?”

傅晚渔微笑,“您这话说的不对。我若真开罪过公主殿下,她又怎么会出手促成我与三少爷的婚事?殿下见过二老夫人之后,顾家才请人到傅家说项,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两个自己有过的争端,只是一个公主与一个门第在立场上的分歧,并无私人恩怨,二老太爷却想到哪儿去了?莫不是以为她们的矛盾因私怨而起?这是瞧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