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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金枝(140)

九重宫阙中这样深重的信任,若非亲身体会,怕是无人相信。

马车停在二门外,顾岩陌敛起心绪,下了车。

天色已经很晚,他便没去父母房里请安,径自大步流星地回了秫香斋。

进到寝室,看到室内情形,稍稍一愣,继而莞尔。

没记错的话,大红色帘帐、锦被,都与成婚那晚的样式一样。一对儿银烛台上,燃着喜烛。甚至于,妆台上,还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喜字。

这一定不是晚渔的主意,但她没反对,已经说明一切。

这些红不需不够多,不够烈,却足以抵消失去、寻回她之间的那段孤寒路。

得知晚渔正在沐浴,他便也去了盥洗室,沐浴更衣。

折回寝室的时候,见晚渔站在妆台前对镜打量,一头长发随意地束起,身上却是齐齐整整的一套红色衫裙,脚上则是大红缎面睡鞋。

这是什么打扮?顾岩陌拿不准她在试衣还是要怎样。

晚渔瞥见他,转头盈盈一笑,“好看么?”

顾岩陌走到她近前,真就凝眸打量起来。

这会儿的她,眉宇含笑,目光灵动,又带着一点点慵懒。

真正的美人,从来是貌与魂同样出众,才能名动一方。而所谓的魂,指的是她的才华,更是她独一无二的神韵——正如担得起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句的女子,便是样貌寻常,也会因那份自内而外的高华气质使得姿容增色几分。

他爱的,放不下的,谁也不可取代的,正是临颖的魂,睥睨天下时有之,千娇百媚时亦有之。

“好看。”顾岩陌由衷地说着,凝着她的明眸,似要看到她心里。

晚渔笑一笑,又看着镜中的自己,歪了歪头,“似乎还差了点儿什么。”信手打开妆奁匣子,斟酌着选了一朵红色珠花,戴在鬓角,又看向他,“怎样?”

顾岩陌被她少见的小女儿意态引得呼吸一滞,展臂将她带入臂弯。

晚渔笑着推他一下,“好了,你看过了,我可以脱下来了。”

“嗯?”

“郭嬷嬷和秀林给我做的,要我明日不妨穿一穿。”

他释然,“我帮你。”

“好。”以前总胡闹,他顺带着知晓女子衣物的繁复之处了。她移步到千工床前,坐在床畔。

他修长骨感的手指落到盘扣上,动作轻缓地解开来,一颗,再一颗。

随后是裙子。

衫裙里,仍是一袭的红,红色寝衣。

他的手伸向系带,她笑着捉住他的手,“这个现在不行。”

笑靥绝美,又显得憨憨的,可爱至极。

“怎么不行?”顾岩陌也笑着,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一下一下的,吃最美味的糖果一般地亲吻她,“嗯?”

“……”还没躺下呢,当然不行。心里是这样想的,却自知不大着调,一时间又找不到文雅的词令来代替,她就没说。

“怕我吃了你?”顾岩陌语带笑意。

晚渔皱了皱鼻子,咬了他的唇一下,无言地告诫他:自己与他正经的时间,可是有时有晌的。

顾岩陌比谁都清楚,她说话的刁钻之处,自是见好就收,不再言语,加深这亲吻。

温柔怜惜再到炙热的亲吻,让她缓缓阖了眼睑,任由这一刻的浓情将意识湮没,全然沉浸其中。

她双臂绕上了他肩颈。

是睡鞋落地的轻微声响、身形落到床上的切实感触,让晚渔略略清醒了几分。

她睁开眼睛,目光朦胧地看他昳丽的眉眼。

“小九。”他柔声唤她。

“嗯。”她唇角绽出柔美的笑,“顾岩陌。”

他以亲吻作答。

这一次的亲吻,有了别的意味,而且越来越浓。

晚渔并不忐忑。她是想,喜欢一个人,全身心的交付是必然。

“小九,”他的灼热似是蔓延到了言语之间,“我等你太久了。”是出于满足的喟叹。

晚渔心头被触动,起初是满满的甜,继而是满满的酸楚。

虽知她不是怕疼的人,仍是百般体贴。

能忍能忽略是一回事,疼不疼是另一回事,那个人是否想当然地不在意,便又是一回事——这些,晚渔都是晓得的,因而也就全然放松自己,回应着他关切地询问。

颠鸾倒凤,美若一梦。

似一朵至为纤小灵秀的花开在原野之中。

春雨来了,花辗转躲闪,雨不疾不徐,直到初开的花习惯这般浸润。

雨势大了一些,雨点落得快了,点点砸中花心。

花雨相溶时,渐至频繁密集。

……

顾岩陌醒来时,只觉四肢百骸舒坦得紧,看看天光,还早,却不见枕边人。

“……晚渔?”他唤道。刚刚险些脱口而出唤小九。

“在呢。”晚渔一面应声,一面便已自外间到了寝室,手中有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