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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寸(144)

不像她,瞎了眼也瞎了心……

与黎昊阳结束后的前两年,她完全钻了牛角尖,濒临崩溃。

两年,瑞瑞一直陪着她。

她哭,瑞瑞就由着她哭;她控诉那个男人,瑞瑞就在一旁聆听;她出去买醉,瑞瑞就在一旁看着,瞧着她在醉与不醉之间晃荡了,就强势地把她带离酒吧;每一餐饭,都和她一起吃,有意无意地说说家人近况……

整整两年。

她在度过最难过的阶段之后发现,长时间承受负面情绪宣泄其实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对自己,她只庆幸在瑞瑞的陪伴下熬过来了,可是,瑞瑞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偶尔她甚至会揣测,瑞瑞有时要去看心理医生,与那两年息息相关。

可是,如今,她可能要离开自己最亲最亲的瑞宝贝,可能……再无缘相见。

这怎么成?

她都还没弥补,还没尽到对瑞瑞的责任。

不能离开,不该离开……

至此,梦境转为揪心的发自肺腑的疼。

她就在这样的疼痛之醒来,迎来席卷全身的透骨的无力感,想说话,做不得声,想打势,不听使唤……

她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就算死了,也不能什么都看不到吧?

她拼力要抬起、睁开眼。

下一刻,她听到了瑞瑞沙哑而又充斥着喜悦的语声:

“小姑,你醒啦?太好了,我更爱你了!”

她听了,满心里都是笑意,柔柔的,暖暖的。

是啊,醒了。

那么瑞瑞,我不会食言的——她在心头承诺,郑重而虔诚。

不眠不休地在医院度过四十多个小时之后,乔瑞、郁铮被老太太和陈凤华撵了出来。

老太太说:“这儿有我们呢。”

陈凤华说:“你们俩都熬成什么样儿了?赶紧走,吃点儿东西,好好儿休息。”停一停,拍拍郁铮的臂,“尤其你,都胡子拉碴的了,难看。”

郁铮笑着摸了摸下巴。岳母在家里与在学校真是两个样子——以前到学校找她,顺道听了她一堂课,讲台上的陈老师,优雅而风,讲课很精彩,很多学生都去蹭课。

“是啊,快回去休息。”老太太笑眯眯地说,“你小姑发话了,让你们过两天再来。”

郁铮和乔瑞的确快撑不住了,顺从地点头说好,一道离开,由他的司送回左岸。

车子到了楼下,他说:“我就不上去了,得回公司。”

“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乔瑞胡乱点了点头。

他抱了抱她,看着她走进单元门,才让司开车。

乔瑞进门时,王姐正在打扫房间。

在沙发上窝着的果果看到乔瑞,只是爱答不理地叫了一声——几十个小时没见到她,生气了。

乔瑞亲了亲它的脑门儿,转头招呼王姐:“帮我把监控都撤掉。”

王姐则最关心乔怡然的手术结果:“没事了吧?”

“没事了。”

撤掉监控之后,乔瑞很不好意思地说:“果果就跟我亲儿子似的,加上最近这情况,就来了一出先小人后君子。别生气哈。”

“哪儿的话,有防范意识是好事。”王姐予以由衷地理解,又关切地问,“要不要给你做点儿吃的?”

“不用,吃过了。我去睡一觉,晚上要是不醒,不用叫我。”乔瑞说着话上了阁楼,一头扎到床上,甩掉拖鞋,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果果呼噜呼噜的声音,她唇角上扬,掀开被子,让它窝到自己怀里。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晚上,王姐没叫她,陈凤华却知道女儿的习惯,特地带着饭菜上来一趟,把她揪起来,“吃饭。要是懒得动,我把饭菜给你端上来。”

“不用。”乔瑞苦着脸坐起来,梦游一样起来,草草洗漱,走到饭厅,坐到餐桌前,要给母亲和王姐介绍,“妈,这是王姐……”

“我都跟小王聊一阵子了。”陈凤华笑着打断她,“快吃饭。咱仨一起吃。”

“好。”

乔瑞仍是困得睁不开眼,知道母亲和王姐在说笑,却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就着菜吃了一小碗米饭,起身要回阁楼。

没走两步,果果跑向她,她差一点儿就踩到它爪子,匆忙间躲闪,差点儿摔地上。

与此同时,果果敏捷地蹿出去,随后气急败坏地“嗷呜”一声,非常郁闷地望着她。

“瞧你那奶凶奶凶的德行。”乔瑞数落道,“怎么着?来打我啊。”

陈凤华和王姐被这两只逗得笑出声来。

被这意外一闹,乔瑞清醒了一阵,一面哄果果,一面打听了几句小姑的情形,随后到阁楼的浴室冲了个澡,认认真真洗漱一番,换了套床单棉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