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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光(41)

但这红艳,就足够让慕二公子碍眼了。慕锦左手往后,扬了扬自己的披风。绣金云纹,金贵华美,可把鲁农的新郎红衣比下去了。

山风像是感受到了慕锦的意念,将披风吹得张牙舞爪。

慕锦没有下马,轻飘飘地说:“她是我的女人。”

“呸。”鲁农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们这里的规矩,进了寨子,人就是我的。”

白马,黑发,红篷。在一群肃杀的护卫之中,二公子宛若没有重量,只剩眉宇的凛冽。“自寻死路。”

慕锦和寸奔不同。

寸奔从小习武,内功深厚。

慕锦起步晚,追求速成,走的是至阴至邪的路数,为的是夺命。比起寸奔,慕锦更像一个杀手。

所以,寸奔曾说,二公子其实饶过二十很多次了。

第19章

霞光将山壁砍成了一半火焰,一半黑岩。

二当家在自问自答。

可苦了二十。

这二当家,跟二公子一样,嘴上没个把门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往外倒,也不问问她想不想听。

二公子那时是喝醉了,脑袋拦不住嘴巴,稀里糊涂讲一堆,然后逼着她成了哑巴。

二当家神志清醒,却像醉了似的,咕噜咕噜往外吐字,还挑皇上、太子什么的讲,听得她心惊肉跳。她真怕他学起二公子,待会要将她的耳朵给毒了。

有些事,知道了是要掉脑袋的。

大霁的皇家野史,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耳朵关不上,她索性闭起眼睛,心里默念:回家团圆,团团圆圆,花好月圆,圆圆圆圆。

二当家见着她这模样,猜出大半。他说:“你这般抗拒,自然不会将我的话到处说。”

二十的确不会说,她怕被二当家灭口。不过,二当家的面相,比二公子温和许多。大约是虚弱,他的脸颊嘴唇泛着白,夕阳映在眼里也遮不住病态。

如若不是捕捉到他抬头的瞬间,二十万万不会将这瘦骨嶙峋的男子和心宽体胖的慕老爷想到一起。

她宁愿自己想不到。

“何况。”男子又说:“我说的这些,如若有心打听,也能知晓。不算是大秘密。”

秘密二字让二十无奈。她看着二当家的脸,觉得自己又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我叫林季同。”二当家说。

二十点头。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草地上一笔一划,划出“林季同”三个字。写完了,才问:“你识字吗?”

二十摇头。

他的表情变得古怪,“姑娘不识字,怎么敢独闯皇陵?”

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闯皇陵。她一直以为,暗道只是一条道。如果早知这路也有机关,她是肯定不会进去的。

林季同似乎明白了什么,失笑,“我佩服姑娘的胆量。”

二十也醒悟过来,她连门都没进去,就出来了。她现在放弃走捷径了,只盼着下了山,能躲过二公子的追赶。

过了一会儿,林季同伤处的疼痛缓解许多,他擦擦额上的汗珠,扶着树干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这里没有火烛,太阳落山之后更容易受伤。”

二十怀里揣着李婶家偷来的蜡烛。本想,去不了江州,就在这片树林歇息一晚。她今日在林子转了几圈,都是在白天。眼见四周暗了下来,绿叶黑枝重重叠叠,十分森然。她很庆幸遇上了林季同,否则在林子独自待一晚上,她肯定不敢睡着。

二十探路的树枝给了林季同当拐杖,他一瘸一拐,走几步路,停下,咳嗽两声。他掩住嘴,说:“抱歉,我身子骨比较弱。”

二十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他的咳嗽。

即将回到山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男人的喊声:“搜这里。”

二十想,要么山匪过来抓人,要么二公子过来抓人。总之他们要抓的人就是她。她连忙躲在林季同的身后。

林季同停下了脚步,扶着拐杖,咳到曲背。

“二当家。”为首的棕衣山匪喊道,见到林季同身后露出一截女人的衣服,他转头往后喊:“女的也找到了!”说完,他朝二十横刀,“女的,出来!”

林季同伸出右手,似是隔空打掉那把刀。

棕衣山匪连忙收起了刀,说:“二当家,那女的是鲁农未过门的妻子。”

林季同笑了起来,“我早上走的时候,鲁农是孤家寡人,这一天时间,就寻到一门亲事了?”

棕衣山匪摸摸鼻子,模模糊糊地说:“山里迷路的姑娘嘛,撞上了也是缘分。”

林季同低了低头,抬起时凝起神色。虽瘦,却有威严,“姑娘走到这里,表明她不乐意这门亲事。我已讲好,明日天亮就送她下山。”

棕衣山匪挠挠头。二当家比鲁头领地位高,听二当家的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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