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让春光(27)

有趣的兴致,建立在二十不知他秘密的条件下,一旦情势逆转 ,慕锦则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

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大骗子。

画舫着火,他和扈盈盈往外跑的时候,二十的眼睛一直追随他。他以为她想求助,他没管她,她鬼点子多,死不了。

后来她跳江,不是为了逃命,而是过来拉他。当时扈盈盈在呼救,他没有。二十却直奔他而来。

慕二公子没有被除寸奔以外的人救过,谁对他施以援手,他反而生疑。尤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更加蹊跷。

慕锦不善泅水。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鼻子只要灌水,就会闷疼肿胀,久了无法呼吸。大夫说这是先天鼽嚏。慕锦的娘亲亦是如此。

如果二十连这一弱点都知道,那么酒醉那晚,他也许泄密更多。

慕锦的酒量极好,唯独喝不了“翌日方歇”。然而,京城的生辰宴,备酒都是这个。

数十年前,大霁京城建在素有“酒泉宴客”之称的江州。

那年,当今皇上十四岁,刚被册封为太子。

一位官员糊涂献错了礼,将一壶民间窨酒呈给了生辰宴上的太子。等他发现,为时已晚。

大霁果酒香气重,醉意轻。而这壶窨酒,酿酒人学了东周的蒸馏术,口感清甜,后劲浓烈。太子抿了一小口,被甜果般的香味吸引,不知不觉喝了大半壶,之后睡足了一天一夜。

于是此酒得名:“翌日方歇”。

也并非所有人都会休息两天,因个人体质而异。譬如二公子,醉一晚上也足够了。

生辰宴那天,慕大公子说:“一年到头也就一个晚上,醉了也就醉了。”

慕锦当时也这般想。无非就是找寸奔唠叨几句罢了。

二公子醉了会讲胡话,这是寸奔说的。

二十还没到慕家的那年,慕锦醉倒在寸奔旁边,嘀嘀咕咕一晚上。

那时的慕锦,讲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其他事情守口如瓶。因此,前年的生辰宴,寸奔没有陪在二公子身边。

二十就遭了殃。

无论醉酒说过什么,第二日醒来,慕锦全然不知。正如他记不得腊月二十那晚说的话,见的人。

“你还知道什么?”慕锦轻问,极有礼貌。

二十摇头。

“你除了摇头还会做什么?”他站定在她的面前。

他的黑影又宽又长,宛如杀人利器。先前,二十存了一丝侥幸。若是她对二公子有救命之恩,或许能逃过一劫,她终究天真了。她不敢仰头直视他,紧紧抓住湿漉的衣裙。鲜艳的海棠花,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慕锦低腰,捏起她的下颚,“你和谁说过我的事?”

她连连摇头,给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她做了一个跪拜的手势,哀求开恩。他会杀了她,这一刻,她相信他会。

慕锦看她好半晌,凉凉一笑,“你还有什么用处?”

二十抖了抖手。她没有,她和他除了上床,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床上关系也不和谐。

他说:“你除了是个哑巴,一无是处了。”

她明白,所以才必须当一个哑巴,一句不许吭声。她在无声地发誓,他和她说过的话,她至死也不会泄漏。这已经是她最后的示弱。她在掩日楼寡言少语,从不与人道是非。

慕锦眼底阴霾密布,手指滑到她的脖子,柔声说:“你早该死了。”

二十惊慌。

他越收越紧,“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的呼吸仿佛被横斩成片,脸涨成了猪红色,艰难张嘴。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使劲向前抓住了他湿透的衣袖。

他问:“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窒息的时刻,她还想着摇头。

他看着她,“没话要说吗?”

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指指自己喉咙。

慕锦冷下脸,这种临死都还在算计的女人怎么能留?

二十离鬼门关只剩一步,只需片刻,她就能见阎王了。她后悔莫及,一滴水珠滑出了她的眼角。

这是慕锦第一次见她落泪。他以前无论如何戏弄她,她只会楚楚可怜地求饶,从不流泪。明明是倔脾气的女人,偏爱装出听话的样子,他越看越来气,气得他放开了她。

新鲜的气息冲进二十的喉间,她跪着剧烈地喘气,舌头发麻。

慕锦居高临下,看她喘得背脊直抖,他说:“我很好奇,那天晚上,和你说了多少?”

他对她掏心掏肺了一晚,醒来后,她握着他的心肝儿,他无从防备。她这个人,是肯定要杀的。留着她,他后患无穷。然而,每每起了杀心,每每又再放下。

二十顺过一阵气,又卑微地跪在他的脚边。

见她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他哼笑了下。

上一篇:在王爷怀里撒个娇 下一篇:一朝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