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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光(184)

徐阿蛮接收到他的暗示,主动开口:“二公子,我先退下了。”

慕锦松开了她,“备多一副碗筷。”

“是。”她起身离座。

丁咏志衡量厨房到院落的距离,再判断普通人能否听见石桌上的要事。

丁咏志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慕锦察觉到了,说:“无妨,说吧。”

丁咏志月色下的一张脸,各种情绪交杂,眼底映月翻浮。他在寸奔和林意致之间落座,面向慕锦,又低又慢地说:“四皇子。”

他唤回了慕锦真正的称呼。

此言一出,慕锦忽然有了预感。

丁咏志说:“皇上驾崩了。”

慕锦的眉心显而易见地起了一道折。

林意致执起酒杯的手定在了半空。

寸奔看着丁咏志。

丁咏志将这三人的表情一一扫过,“一个时辰之前的事。”

这事发生得极为突然。

从蓝公公急召御医进宫,到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也就一个多时辰。

过程更是极为玄乎。蓝公公说,皇上正在御花园赏月,闻见一阵花香,他叹:“这正是月山生前的味道。”

话说了没多久,皇上忽地伸手向前方,喊了一句:“月山。”脚下趔趄,一步踏空,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不仅蓝公公,在场的宫女太监,说词和蓝公公一样。众人清晰听见皇上深情地呼唤前皇后的姓名。

皇上之前生病,也正是因为在御花园跌了。

这又是一跤。御医说,皇上这是皮外伤,不知何故而昏迷不醒。御医们除了跪地磕头,别无他法了。

就连国师、神官也到了。

丁咏志叹气:“招魂术、通灵术,宫里阴风阵阵,也没能唤醒皇上……”

第78章

中秋宴上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徐阿蛮握紧手里的筷子, 紧得长棍掐进了她的掌心。

她不是要偷听,而是丁咏志那一声长叹, 如一支开弓箭窜进她的耳朵。她手里的碗放也不是, 不放也不是。唯有躲到角落,不再听那四个男人的正事。

之后, 除了丁咏志偶尔略高亢的嗓音,其余三人说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见。

几人谈完了事情。

慕锦高声问:“人呢?我让你备碗筷, 是要备到明天去?”

徐阿蛮这才走出来,“哎,来了。”

丁咏志没有心情品尝中秋小饼,匆匆离去。马蹄声声几乎冲破了竹林。

徐阿蛮几次抬眼观察慕锦的神色。有帕子蒙了眼睛,二公子就算落泪也不丢脸的, 她会装作没看到。

散了席。

徐阿蛮想要回房, 被唤住了。

慕锦的轮椅没有动, 其实,他的饭菜刚才就没有动过了。他说:“过来这边,陪我坐坐。”

“好呀。”二公子醉酒时说的大多是他的娘亲, 他与皇上的关系,有些疏离。徐阿蛮在想, 自己应该装作没听见丁咏志的话, 还是要表示自己偷听到了。

她将轮椅推到石凳边,自己坐在石凳。如二公子所言,她陪他坐坐。

说要赏月的慕锦眼前一片漆黑。

徐阿蛮时不时侧眼, 猜测他是否悲痛。

其实,她多虑了。慕锦没有流一滴眼泪。这一张帕子干干净净。

他沉默。

她陪着他沉默。

许久,慕锦轻问:“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圆很大?”

“是呀,二公子。有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儿会更圆更大的。”二公子不提伤心事,她也不提。二公子要聊月亮,她就跟着聊。有才学的女子,在中秋佳节也会吟诗作对。她什么也不懂,唯有告诉他,这月亮圆不圆,这月亮大不大。

思及两人的差距,她觉得二公子讲的极是,她就是一个无趣的女人。在他需要安慰时,她也不太能讲体恤的话。

慕锦忽然向她伸出了手。

她明白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轻轻将她的小手拢在掌心,“我八岁多离开了皇宫,直至去年,才和皇宫再有牵扯。你信不信?我在慕府的日子里,不曾思念过皇上。”

“二公子说,我自是信的。”她这时的小手比他的暖和,忍不住反握住他。

“丁咏志或许比我更难过。”慕锦面无表情,就连这一张雪白的平安帕,也被月光染上了灰白的冷酷。

“嗯……”难怪刚才听丁咏志说话,有些哽咽。二公子反而心平气和。由此可见,那座皇宫可以讲君臣,却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可是。”慕锦顿了顿,“要说完全没有情绪,却也不是。”

她静静地听他说。

“去年,兵部尚书一时心软,将我的身世坦白。我本不愿见皇上。对我而言,他是一个不讨喜的陌生人。但他是一国之君,慕府上上下下的项上人头,都攥在他的手里。他亦是以此要挟我。我娘亲从小教导我,大丈夫能屈能伸,有时不是非得逞能。慕府的安危,才是大局。我和皇上约在灵鹿山皇陵见面。我爽约了三回。去年至今,我跟他见面没有超过十次。但是……”慕锦越说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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