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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光(11)

想闹洞房的宾客们,都被拦下了。

只有女方喜娘看不清二公子的脸色,张着鲜红的嘴唇,说:“新娘子坐花烛,烛尽方可上床。”

二公子不发一言,挥袖离去。

喜娘这才醒悟过来,抖如筛糠,跪地求饶。

苏燕箐正要掀起盖头。

喜娘又哆嗦:“不可,不可。不吉利,不吉利。”

苏燕箐派了丫鬟去请二公子。

二公子不理,头也不回出了泽楼。行至木桥,二公子询问寸奔,这府里哪儿有安静的女人。

寸奔略有迟疑。

二公子看着寸奔,说:“我想起了一个口不能言的女人。”于是去了掩日楼。

至此,小十喝完了半杯茶,说:“二公子夜宿二十房中,是为了图个耳根清净。”

众人知晓这一状况,松了口气。

其实,仆人向小十转述此事,还说多了几句。这位仆人站在逝潭边,亲眼目睹二公子和寸奔停在桥上。

寸奔的黑衣和树影相叠。

二公子鲜艳的喜服,绣有层层金线,月色下闪着清光。他眉眼弯弯,问:“那个女人……排到了二十,对吧?”

“是。”寸奔低头回答。

二公子笑了起来。

仆人感慨,二公子这般喜悦的笑脸,才是新郎官应有的样子。

拜堂那会儿,二公子捻着彩球绸带,散漫的姿态,比宾客还像宾客。若不是慕老爷在场,恐怕二公子连吉时都给耽误了。

说到兴处,仆人还告诉小十:“那天是良辰吉日,京城男四绝,其中两位迎了亲。”

另一个是傅家。不过,傅公子的那门亲事是抢来的。

他抢的那位孔家小姐,民间传她一外号:疯傻千金。

第6章

独守洞房的第二日,苏燕箐不知是吃错东西,还是郁结难熬,喉咙发疼。

她身边的肖嬷嬷赶紧去请大夫。

大夫说是肝火攻心。

大夫一走,肖嬷嬷以袖拭脸:“姑爷放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在新房,自己跑的无影无踪。我要是把这事禀告老爷——”

“嬷嬷……”苏燕箐发出粗嘎的声音。

肖嬷嬷心疼,“小姐,你别说话了。大夫交代,你的嗓子需要休养。”

苏燕箐咳了咳:“来日方长……”

“是是是。”肖嬷嬷赶紧扶住自家小姐。

日日煎药,苏燕箐的声音却是一天比一天沙哑。黄莺出谷成了破锣乌鸦。三日不言,方才好转。

她生病卧床,肖嬷嬷亲自去请慕锦。

慕锦关切地询问病情,前来探望。听得那沙子的声音,他笑着安慰几句,转身出了泽楼,说:“刮锅驴鸣,不过如此了。”

寸奔听在耳中,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苏家是出了名的丝绸大户,而且是京城最早走船运的商家之一,占了三个码头。慕老爷一个也没有。

大霁和邻国东周,商贸以水路为主,经由一条名为嵊江的东西向河流。慕、苏两家经商多年,联姻分的是利益。慕家以一座钱庄为聘礼,苏家用一个码头当嫁妆。

这门亲事本该由慕大公子完成的。大公子比二公子收到的风要早那么半个时辰,大公子连夜逃走了。慕老爷炙热的目光便落在了二公子身上。

慕锦不在乎妻子姓谁名谁,盘算的是码头盈利。而且,苏燕箐是美人,正合他意。然而,见过她几面,他就失去了花前月下的兴致。

成亲半个有余,这对新人仍然没有圆房。

整座慕府知晓此事,无人敢说闲话。

——

又过了几天,苏燕箐嗓子好转,终于有心力收拾人了。

得知二公子大婚当日侍寝的是二十,苏燕箐率人去了掩日楼。

她环视院落。

无几株艳花,墙角野草成了稀罕东西。

太阳大了,二十不在外园刺绣。她从房间窗户见到声势浩荡的主仆们。

该来的终归要来。

这是二十第一次见苏燕箐。

其实,苏燕箐不如花苑和掩日楼的众人养眼。妖不过十五;纯不过小六;辣,比不得十四;柔,压不住十一。

苏燕箐身边的丫鬟向前一步,高昂起头:“有人在吗?”

十四房门第一个打开:“谁啊?”

丫鬟望向十四。

十四的丹凤眼掠向苏燕箐,然后转回那丫鬟。十四单手叉腰:“问你话呢,你们谁啊?”

丫鬟答:“这是二公子的夫人,还不行礼?”

十四呵笑一声,侧过身,柳腰斜向苏燕箐:“我是二公子的人,行的是二公子的礼。”

丫鬟怒斥:“放肆!”

“银杏。”苏燕箐唤道。

银杏立即退回到苏燕箐身边,前一瞬仰面朝天的脸,在主子面前低得额头都见不到了。

苏燕箐看了一眼十四的腰牌,“我前些日子多有不适,幸得掩日楼妹妹伺候夫君。这趟前来见见那位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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