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121)
其余三人都惊了,刘采仲失色,拍桌大吼:“我妹?!”
冯观文拍而呼应:“你妹!!”
于姚两人连忙各按下一个,生怕明天出个状元榜眼殴斗的八卦:“坐下坐下,好好说,好好说!”
冯观文咬牙切齿:“自我文举名位一出,家中能说得上话的全要给我张罗!贵女贵女,遍地是贵女!满嘴是贵女!一个素未谋面的贵女!就想安成我冯观文的妻子!”
刘采仲捶桌,温和公子形象荡然无存:“你做梦!我绝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个她不喜欢的人!”
“那就多谢了!”冯观文举杯,“长丹贵女之首令妹无疑,我回去继续对抗他们,为刘兄拖延点时间,兄若能说服宰相不接冯家的聘,那么我的清静日子就能维持下去!”
刘采仲举杯:“说定了!干!!”
于姚两人也被迫陪酒,喝尽了一壶又一壶,刘采仲大着舌头问:“观文不娶心志如此坚定,莫不是已有所属?”
冯观文一顿,附耳过去说:“我要聘,只聘天家女。”
“天家女……”刘采仲重复了这三字,侧首看了姚左牧一眼,笑意苦涩起来。他再倒一杯,举起:“那么,恭祝观文如愿以偿。”
于尔征摩挲着酒杯边沿,看着这些年轻纵狂的脸,只是凝望,幽远不似人间客。
最后他抿了一杯,什么也不说。
愿天下,有志者报国有门,有情人终成眷属,天意不必高难问。
愿我所慕之人,不必再为天命所困,得所归,享太平。
广梧宫中,她执莫厌醉金杯,抿一口太平山川,窗外风起,恍惚了片刻。
楚思远捂住她杯口:“不能再喝了。”
不归回头来,轻握他的手,饮满了一杯,而后笑道:“我亦……飘零久。”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诗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魄相守。
但愿得——河清人寿。
末尾摘自顾贞观《金缕曲》,断章取的义。
第57章
又过半月多,琼林宴在皇宫的琼林苑展开了。这一天也是宗帝的四十寿辰,是他在位的第十七年,举国欢庆七天,天下大赦,三年赋税降低,闻者欢饮达旦。
进士们乘着这股东风打马御街前,在人声喧天里春风得意地进了皇宫。前三甲都是年轻俊秀儿郎,惹得这一天的长丹花价不断飚涨,不断地往他们身上招呼。后面鲜花一度断货,大胆的姑娘家着了急,抢了菜摊上的西兰花充数,呼喊着各位男神的大名。场面一度十分振奋,以前三甲的应援最为惊叹。
于尔征也被砸了些许,花香熏得人打喷嚏。他握着缰绳揉鼻子,看着两街高楼上挂着的花灯,认出自己题字的,自讥几番。人间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今年例外的还添加了武举综合得出的前二十位武生,这些魁梧的壮汉跟随在后头也得了不少喝彩,他们抱着拳呼喝着回应,只有李保一脸如丧考妣。
众人伴着一路雷动掌声来到皇宫西门下马,文前武后,共计八十人,规规矩矩地随着宫人前往琼林苑。
这一届的进士们着实是赶上了好时候,正遇宗帝不惑生辰,又是新贵丽妃操办。那琼林宴处处奢侈,丽妃可不讲究什么天家的含蓄风仪,全照着一个奢来办,闪得人眼睛发直。
姚左牧微怔地环视周遭,总觉得那些华贵的装饰似曾相识,虽闪得人眼慌,但格局看着无一处不熨帖,仿佛是照着自己的喜好摆设的。举杯一喝,更是自己最喜欢的杏花酒。酒壶旁置的盘里摆了两个式样粗糙的糖火烧,虽不中看,但却是他私底下最爱吃的糕点。
这两个糖火烧,和这华贵宴会无比突兀。他扫了一眼,只有自己桌上有,其他人多的是工艺菜,大都是些精致得几乎不中用的食物。
这些朝堂的新人们还没有资格到前朝恭贺陛下寿辰,先在此用午饭,然后在限定区域内赏皇家景光,虽有安排好的午憩场所,但几乎没有人前去,都和同届们聚在一起。
文武相交,风雅的吟诗作对,预备点贺寿墨水,直率的谈过关斩将的幸运与得意,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在飘飘欲仙的境界里,没有人的神色是疲倦的。
这就是一场交际会,初出茅庐的新人无意或有意地交圈子,只待看多年洗濯之后,留下的胜者是哪一类圈,哪一些人。
夕阳残照时,琼林苑隐在花树里的宫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宫人们挂上散着荧光的绢纱,驱蚊的无味香炉数不胜数,严严实实地朦胧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中午的桌椅格局大改,变成了多环的圆螺形,十二樽金铜仙人持灯,花影火烛摇曳,显然今晚到场的大人物数量不少,重头戏在夜不在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