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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焰(80)

说完,她还从包包侧面口袋抽出一只黑色口罩,往脸上一遮,全副武装。

舍严皱眉,打量她一眼,过了会,开口:“你先吃点。”然后发车。

开出没多远,车子靠边,停在一家药店门口,这是舍严第二次光顾这里,上回是给施索买云南白药,喷她的大脑门。

这回他买了感冒药和温度计,回到车里,他递给施索:“先量体温,发烧就去医院。”

施索倒没拒绝,身体是自己的。她把温度计含嘴里。过了会,拿出温度计一看。

舍严看了眼后视镜,问:“几度?”

“三十七。”没发烧。

接下来的行程,施索理所当然没跟舍严聊天,她吃完早饭,把口罩戴上,一路沉默到达电视台,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这把嗓子采访也费力,声音出来困难,时不时还咳嗽一下,舍严让新闻当事人稍等,他一手拎着摄像机,一手握住施索手臂,带着她走回采访车。

司机在车里抽烟,舍严把施索押进后座,说:“你休息,采访我来做。”

“你行?”施索哑声问。

舍严点头,把车窗全打开散烟味,再把《九点新闻》的红色制服外套脱了,搁施索腿上。

秋天温度其实最宜人,这里不是海边,又没风,即使车窗全开着,施索也不冷。

腿上暖融融的,她把外套抖开,在腿上披好,又抹了几下,把外套褶子抚平,然后趴车门上往外面瞧。

采访地点选在路边绿化带附近,舍严架起支架,拿起话筒面对当事人。

外套给她了,舍严穿的是她替他挑选的衣服,这几天他没碰过旧衣。

采访顺利结束,一整个白天,她跟舍严讲的话十根手指能数过来。

施索今晚轮到值晚班,天黑后她把感冒药吃了,过了十点,她擤完鼻涕一头扑向办公室那张棕色真皮沙发,有段日子没睡,质感依旧熟悉。

她身上已经盖了一件自己的外套,舍严走过去,又帮她加盖一件。

办公室里连他们一起只剩四人,各做各的没人聊天。零点能下班,还差十五分钟,舍严拿着施索的玻璃杯,进茶水间接了一杯水让它温着。

同事伸了个懒腰说:“今晚不错,电话一次都没响过。”

话落,座机骤响,沙发上的施索一下子弹起,喉咙又痒又干,猛咳不止。

舍严把温水拿给她,施索又用力清了清嗓子,将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穿上外套,她和舍严出发。

突发新闻,五名青年在山林里迷路,发出求救信号后外界再也联系不上他们,救援队已在半小时前展开工作,施索和舍严飞速赶到现场。

施索的声音已经能出来一些,虽然依旧沙哑,但不妨碍和人沟通。

她和舍严跟在救援队后面进行采访,施索一路走一路擤鼻涕,擤完两包纸巾,还没找到失踪青年。

救援队重新商讨方案,施索和舍严取材完画面,走到一旁。

天还黑,仍是深夜,头顶一片繁星。

舍严把摄像机轻轻放地上,问:“累不累?”

施索摇头,比了个OK,她往树上一靠,借力休息。

累还是累的,但仍能坚持。

她趁空在手机上写采访稿,低着头,后颈露出一片,突然一阵凉,她抬起头,皱眉往脖子后摸,似乎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接着那东西一下子掉进了她衣服里。

人也许不怕具象的事物,但本能的会因未知产生恐惧。

施索浑身一颤,龇牙咧嘴地一边抖衣服,一边在原地使劲蹦,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舍严一把拉住她胳膊,问:“怎么了?”

施索扯着哑嗓指背后:“虫!”

舍严把她外套往下一扯,说:“别动。”

接着拉开她卫衣往里看。卫衣套头,款式很宽松,后背一览无遗,虽然光线不好,但粗看没见什么东西。

施索回头:“有吗?掉出来了吗?”

舍严没法确定,他打开手机电筒往里照,灯光下一片白皙,腰线是两手掐的弧度。

他一顿,看了眼站在他胸前的人,碎发都垂落了下来,就挂在她脸颊边,风一吹,高高拂过他耳廓。

“没东西,”舍严松开手说,“可能已经掉了。”

施索又扯了扯衣服:“你确定?”

“嗯。”

施索却没松口气,那种冰凉的触感还留在她体表。她使劲一吸鼻涕,也不敢再靠着树休息。

舍严突然走开,找其他媒体的同行问了问,回来递上一张纸巾,说:“只有一张。”

施索太容易满足了,她愉快地擤掉鼻涕。

舍严在她边上站了会,然后退后半步,按住她肩膀,力道缓缓向后。

施索偏头看他,舍严停顿,说:“靠着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