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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策瑜】吴侯一职,孤可以辞了吗?(32)

作者: 淇奥 阅读记录

也许是从孙策故去当日那人直抵灵魂的哀恸开始。那日等在府中的她分明看清了那人曾流光溢彩的双眼中只剩下让人看不懂的坚毅。

空洞得平静,也痛到失控。

也许是从那人借故战事,频繁宿于书房开始。书房的烛台常常燃上一夜,她便也在房中织绣缝补,等上他一夜,她会在夜半停手起身,或为那人调一碗羹汤,或为那人披上件锦袍。直到有一日,她看见那人在梦中满面泪痕,她想将他从梦魇中唤醒,却只听见他口中喃喃——“伯符”。

她不再等了,她知道,便是她熬坏了眼,拖垮了身子,她也等不到了。

她不能否认,这些年来周瑜待她极好,好到像是一种问心有愧的亏欠,他把他能给的都给了,只是“情”之一字,他早已慷慨赠予他人,给不了了。

大乔比她更早发觉此事,只是多年来隐忍不言,她不解,嫉妒,甚至是怨恨,即使孙策在最后一刻仍在口口声声说着愧负,她也不能原谅。但时间终是渐渐抚平了一切,她远离了权利中心的漩涡,远离了故人往事,所有不能宽恕的如鲠在喉都化为一片平静。也许是没从前那般爱了,便也不再那般恨了。

而小乔则是从伊始便释然了,她看着日渐憔悴的周瑜,看着他从执着变成近乎偏执的疯狂,异常平静地放下了自己的初开情窦,葬送了当日闺中帘后那恰遇知音的惊鸿一瞥,沉埋了新婚的金锁红绡。她自知已成为了后到之人,深晓要放下年少时遇见的太过惊艳的人是何等不易。

而周瑜,不过是同她一样罢了。

不过还好,周瑜尚有天下夙愿支撑着前行,不必如她一般,失了,便什么都没了。

“夫人,我们到了。”

50.

“什么?!”孙权慎之又慎地避开了周瑜,小声惊呼道,“真是你搞的鬼?我还以为是他思虑过甚生了臆想呢!”

“他的确不易,”孙策没有否认,只是沉声道,“故此我才让你来此处,他需要一人的温暖,需要一处倾吐,需要一丝希望的微芒,需知还有人,只不过希望他好好活着……至于家弟,他需要的是一个家,一个像你所拥有的那般真正的家。而关于你,我只要你好好看看公瑾,看看他,他日执掌大权,莫要负他。”

“你既知他不易,又为何不见他?!我又有何用?几日关怀罢了!于他而言,我有何用!”孙权在太湖石后跳着脚愤然道。

“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怎知这世上总有这许多的不得已与不可为,”那声音带着自嘲般的轻笑,“没人比我更了解公瑾,他太聪明了,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总是有超乎寻常的理智的,我于他而言,不过是大梦一场,总有醒时,徒增伤痛罢了。我感受得到他从未像这般疯狂,这种疯狂已在他温和的表像之下将他撕扯得体无完肤。他在生死之间挣扎,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将他想活下去的欲望无限放大,而若此时我乍然出现,势必会将他推下悬崖,万劫不复。”

孙策想,他说对了一件事,他于周瑜而言,不过是大梦一场,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贪欢美梦,如幻似真,却终究抓不住,握不牢,再落空。

除却死生天命,他什么都反抗过,却也好似喜忧参半,相抵功过。他一生沙场,战无不胜,成一方诸侯,然于情之一道,却徒然无解。他痛失所爱,愧对发妻,爱别离,求不得,还未及了断,便已命数两拆,情缘两清。

在与周瑜之间,他总是醒得更晚的那一个。

他曾固执地在城外铺开彩礼相迎,盼着那人松口回应,可那人却盈着笑意,半开玩笑地拱手施礼道:“多谢伯符礼贤下士”。当夜床笫之间,他发了疯似地要他,直将那人折腾得精疲力竭,他居高临下,挑着那人散开的发尾轻吻,他问他:“公瑾,你为何不愿?”。那人费力地抬起手,抚着他汗湿的鬓发,笑着用沙哑的嗓音回应道:“再等等,伯符,你再等等”,彼时他那双微微失神的眼瞳中是敛不住的悲戚。

直到后来,孙策才省悟过来当年周瑜那句话是为何意,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彻底死心了。

他曾一时冲动,求那人莫要成婚,同他离开,那时那人只是说:“你还要成天下大业,莫耽于此,更莫因此遭世人耻笑”,他冲动之下口不择言,冲那人喊道:“我不要什么大业了!我们……”,话还未说完,颈项便被抵上了一柄冰凉的长剑,执剑人双目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其实话一出口孙策便后悔了,但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收回了。他只是梗着脖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人,异常平静地问他:“公瑾,你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