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30)

结果会是怎么样呢，会是好的吗？

他疯了一般的一次一次尝试去探，去听，他想着会有的，会有的，他等着有热气传递到他手上，他等啊等啊，等啊，都快忘记了自己呼吸...

妈妈离开了，她最终还是抛下他了。意识到这一点，他恍然跪地，一行泪水流出砸向地面，突然间他又猛的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抽出在妈妈手里紧握着的纸张。

看完后，关一红着眼拿起刀走向关未......

关一从和妈妈逃跑开始，身上就一直备着一把刀。他害怕关未再次出现，他想着如果再出现的话，他就和他一起死。

那时，再见到关未的那刻，身体先比自己做出反应，他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害怕看到他那张脸，那张狞笑着一次又一次把烟头和皮带抽在他身上的脸。

关未又摆出了那副最初的样子，说着自己有多么多么可怜，然后祈求着原谅。真恶心，关一真的好希望他去死。

他拿出刀压在关未脖子上，出血的那一刻，他怕了。那一刻关一才知道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到真正这一步时，到底有多难。他强撑着自己坚持住最终获得了短暂的胜利。

关未倒在血泊里的那一瞬，关一抱着受伤的手臂跌坐在地上。脑子里乱乱的想了很多，最后脑海里浮现的一个念头是，那个说要陪他一起面对的人，那个要一起到未来的人，他要失去了。

他艰难起身，缓慢移动到妈妈身边抬起那只还干净的手搂住她，他小声的说着：“妈.....妈.....我好疼........”

朦胧中他好像听见妈妈在说：“关一啊，妈妈带你逃走吧”

好.....逃走吧.....我们一起走.....不要丢下我...

关一：

对不起，妈妈还是食言了。再看到关未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说是害怕，倒不如是坦然。

我突然间想开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过，还不如有个痛快。妈妈是个懦弱的人，一直都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是太爱他了，我没有准备，我越来越多，他却越来越少。我总是抱着一个念头，会好的，会好的，他还会回来的。是妈妈错了，他已经在一次次的赌博、喝酒、摔打把我淹没的一点不剩。

这次他又是一脸可怜相的回来，说着要我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的。我看着他脑海里却重叠起他揪着我的头发用力磕在桌上的画面，觉得可笑的紧。脱口而出说着我答应，他很惊讶，连忙乱七八糟的保证着。我抱着九十的失望，和那十分的期望，凄凉而幸喜的等待着。

发现他再一次拿钱去赌场的时候，我心里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借口结束。准备了药，我和他一起喝下，他毫不知情，拿起啤酒又开始灌着自己。

关一，原谅妈妈没有告诉你。妈妈希望你开心，做一个幸福的孩子。

鹿鹿能出现在你身边，妈妈觉得是我们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在鹿鹿身上，你的开心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很高兴，妈妈不想再让你承担任何痛苦了，你得好好的

。妈妈爱你。

..............................

关一忘记了自己在那个充满着血腥味的家里呆坐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亮起，他空洞的望向窗外，动了动蹲着麻木了的腿，又转回头猛的对上关未那双瞪着的眼睛。

关一突然想着他会不会再站起来拿出皮带来抽自己，会不会在把烟头按在自己身上，会不会用脚狠狠地踹自己......会不会在给他一颗糖。

不会了，他已经死了。

强烈的悲哀感充斥在胸口。

后悔吗？自己无法回答，刺进身体的那瞬间，心里是痛快的。然后呢，妈妈最后留下的，他一点也没做到，只剩下满腔的愤怒刺激着脑仁。

答应乔鹿的他也没做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好像一瞬间把自己变成了个罪人，该恨的人已经死去，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恨谁才能支撑自己。

恨妈妈吗？恨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自己承受。

不，他该恨自己。他忘记了自己见过关未，忘记了该多关心妈妈，忽略了出门时她悲凉的神情。

奇了怪了，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好而做出的事情，结局为什么会怎么惨烈。

关一按下手机发送最后一条短信，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他不是圣人，他背负了很多，乔鹿哭着的脸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他心疼的不行，好想抱抱她。可是没办法了。

其实他心里有个恶心的想法，那时候，他真想去找乔鹿，用沾满血的手抱紧她说:“陪我一起死吧。”

用力朝脸上抽过去，脑袋里响起嗡嗡的声音，他停下手，嘴里吐出一口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