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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之路S01(70)

其实顾亦哲打电话是想告诉杨又静她大概要搬走了。

她爸妈早就想要她出国读书,是她一直任性违背了父母的意愿非要跑到北京来,现在手断了家里人早就担心的要死,每天十个电话的来催她快点先回家再安排她出国。

有人同住会互相照顾什么的,都是说烂的谎话。

顾亦哲一直在沉淀心情,想说应该能自己熬过去这段时间,等手臂好了应该就能去好好找份工作了吧,就不会现在这么寂寞难忍了吧,就不会在家看书看着看着就走神想那些乱七八糟想到哭了吧。

但,妈妈说:“我们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要离家出走,你始终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想要我们多担心你才行呢?我们知道你其实很倔强,一旦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可是你也试着体会一下我们的心情好不好?你爸爸知道你手臂断了却还不肯回来,已经失眠了好几晚了。”

放下电话后,顾亦哲坐在冷冷清清的客厅沙发上,淡淡的冷空气从窗外吹进来,刺激着她的皮肤,干涩地痛着。

还是回去好了,顾亦哲很平静地想,大概在北京继续等下去,也等不到任何转变了吧。

如果那个人会幸福下去,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人与人是需要缘分的。多年前是她自己没有能抓住静静,现在又想来奢望,真是太贪心了吧。

没有缘分的两个人,还是趁早把那些念头都掐灭了比较好。

想打电话给杨又静告别,却又一次陷入了对她的担忧。

她生病了,没有人照顾她。

吴悠呢!她的女朋友呢!

杨又静穿着宽松的睡衣来给顾亦哲开门,顾亦哲看到的杨又静睡意弄弄,头发凌乱,两个脸颊因为发烧的原因在发红。

“抱歉,因为家里没有药了,还要麻烦你跑一趟。”杨又静依在门边有气无力地说。

顾亦哲的手臂依然吊着,漂亮的眼睛笑起来时透着甜美的感觉,但现在,眼睛里装着的全是担忧。几日不见,她原本圆圆的脸似乎消瘦了不少:“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

和以往柔弱的话语不同,这一次她显得出乎意料的强硬。

杨又静低着头,看见顾亦哲手里的塑料袋中装得不仅有药,还有她很爱吃的米粉。

顾亦哲说:“我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嗯,还是交给你,我就不进去了。”

“不……”

“嗯?”

杨又静上前环住顾亦哲的腰,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怀中,抽噎着说:“陪陪我好不好?我好想你们……”

拥抱的整个过程杨又静都没有抬头,顾亦哲也没有任何的躲闪动作——尽管她知道拥抱自己的,是别人的女朋友。

只是“你们”这个词把所有的尴尬都柔化了,也给了彼此一个非常舒适的定位。

温度正好,气氛正浓,所以怀里人的难过也就那么容易穿透胸膛,直射心脏。

顾亦哲抬手,把杨又静揽入怀里,用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只应了一个“好”字。

☆、狭路相逢

69、狭路相逢 …

一整天吴悠都在咳嗽。

JUNY给她递了无数杯热水,她的声音依然嘶哑。JUNY平时也不太喜欢这位上司,同为女性,冷艳的女强人总是给人感觉不太好亲近,但看见眼眶发红半句话都没力气多说的吴悠,JUNY也觉得心疼。

“吴总监,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

吴悠支着脑袋,眼睛还在发烫。她也想回家躺着,如果现在有张床,她肯定能立刻就睡着。感冒有慢慢变成发烧的趋势,肋骨也是很有大碍,但她现在手里拿到的是这个月甲木的亏损报告,其中有六成是从她手里溜走的,她如何能回家睡大觉?

“没关系。JUNY麻烦你再帮我泡一杯咖啡。”

JUNY没办法,只好照办。

咖啡很烫,但她还是喝了一大口。

反正疼痛已经很多,她不介意再多一些让自己提神。

她明白,最近甲木市场进展情况一再受阻都是来自于新南方国际在以钱抵钱,目的只为了打压甲木——打压吴悠这一块运营的工作。如果要战,甲木根本就不可能是新南方的对手,吴悠明白自己必输无疑,还会连累甲木。

辞职。

这是吴悠唯一的想法。

陈总一手建立起了甲木,这家公司是他全部的心血,没有人比吴悠更了解陈总是多么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地位。

她已经不能再连累任何人。

吴悠一边咳嗽一边写辞职信。每咳嗽一声都会牵动肋骨处的伤,疼痛一阵又一阵侵袭。她捂着嘴想要去拿水杯,一不小心把杯子打翻,浓褐色的咖啡泼了出来,染透了雪白的纸张。

吴悠的指尖被烫得发红,但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她的咳嗽。

喉咙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不知疲惫地爬行,挠不到,抓不得,咳不尽……

用一把刀一刀横切进她的气管,这样才能让她舒服一些。

入冬初始,仿佛整个城市都回荡着难受的咳嗽声。和越降越低的气温相得益彰。

量体温、倒药、烧水……顾亦哲一只手快要忙不过来了。

杨又静今天特别像个小孩,抱着顾亦哲就不放手。顾亦哲很好脾气对她说,静静你让我去倒一下水,我马上就回来,你乖乖的躺下。

上次农家乐才没多久,杨又静又生病了。只是这回她没有再一次管照顾她的顾亦哲为“吴悠”。

杨又静吃了药之后犯困,却还不让顾亦哲走,拦着她的腰卧在床上。

顾亦哲一只手臂还吊着,被抱住腰部躺下的动作实在是太为难她了。而且……这是吴悠的床。

看看时间,快要到下班时分,顾亦哲觉得必须得走了。

“静静你先睡觉,我改日再来看你好不好?”

“你带我走好不好?”杨又静如是说。

顾亦哲的表情沉了沉,小心翼翼地问道:“吴小姐对你不好吗?”

杨又静的眼睛还是紧闭着,往顾亦哲的怀里又埋进了几分。顾亦哲感觉杨又静的鼻子顶在她胸口尴尬的位置,因为对方摇头的动作磨蹭得她怪异酥麻的感觉直往脑子里蹿,心神不宁到身体不适了。

“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杨又静抽噎着说,“是我配不上吴悠。我什么也不会,又没钱又不聪明。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我都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的。其实她一直在忍受我吧……”

顾亦哲咬着唇,把奇异的感觉都忍耐回去,手臂缩紧了几分,把杨又静抱得更紧:“怎么会,我觉得静静很好啊……静静一直都是默默努力着的,不是吗?就算别人看不见,我都一直看着呢。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一出生就很优秀的人,所有人的优秀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静静你不要难过不要灰心……”停顿了一会,她继续说,“吴小姐只是太忙了吧……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给多一些时间来沟通……”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她根本就不跟我沟通,根本就不!什么事情她都放在心里自己消化。她失踪,我担心一晚上,她回来什么话也不跟我说,第二天就上班去了。她的过去我没办法参与,她的未来……估计也没我的份。”

顾亦哲的目光落在米黄色的窗帘上。这屋里所有的装修和摆设都是欧式风格。

房子大的可怕,这一间卧室,大概就比杨又静之前租的那套房子的客厅加上厨房卫生间都大了。

不都说卧室面积不宜太大吗?这个吴总监,的确是很任性的一个人呢。

顾亦哲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左撇子,但却在家长和老师的介入下硬是改成了右手。常年累月的刻意训练让她的右手渐渐灵活而有力,可是,真的要用力或者是做特别技巧性的事情时,她还是会想用左手。

于是,这一刻用左手拥抱的力度,前所未有的大。

压得杨又静胸腔的骨头发疼。

“哲哲?”

顾亦哲说:“我从未劝过任何人分手,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私事,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好插嘴的。但,我不怕你们和好之后记恨我,我还是想说,如果静静不快乐,不如分开吧。我们为什么需要另一半?不是因为能更快乐吗?如果不快乐,为什么要在一起?”

因为你是静静,所以才会有这些肺腑之言。若是对象换做是别人,恐怕再也不会有那个愿意表露出内心的顾亦哲了。

“因为分开,会更痛苦。”杨又静从来都是一个惯性很大的人。其实谁又不是?每个人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习惯一些人一些事。当这些事物从陌生渐渐变成理所当然的时候,再把它们生生地剥去的话,连血带肉一同会被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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