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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GL)(11)

“沈爷,今日您有雅兴来我春江夜做客,真是有失远迎。”主儿来到春江夜大堂的时候,沈捕快依旧坐在椅子上,一手挽着剑,端着茶杯正在喝茶。主儿上前,周围的龟奴、妈妈和姑娘们都怕那剑的寒气,躲得远远的。

平日里喧闹香艳的大堂内,此刻静得很。

沈捕快虽是个姑娘,穿的也是衙门里红色的官服,显得精干不凡。只是女捕快的官服相对于男子更体现腰身,戴的帽子也是红色,并非和男子一般为墨色。

“乾老板。”沈捕快把茶杯放回到桌面上,并未喝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何事而来,不如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说明了吧。”

“沐青不知。”主儿这番自称,让周围一圈春江夜的人第一次知晓主儿的名讳,而众人也觉得主儿和这捕快……似乎有些说不清的熟识感?莫非她二人是老相识?

“今晨有村妇何白氏报官,说她丈夫何发于昨夜失踪。何白氏在状书里称,何发昨晨和一位春江夜的女子相会,收了那女子三两银子之后,晚间就再也寻不见了。何发一向老实本分,每天去码头搬完货物就会回家,为何那日他见了春江夜的女子之后就杳无音信?何白氏也认定丈夫不是会到春江夜这种地方胡来的人,于是心有所惧惴惴不安,恐丈夫已遇不测,便来报官。”

主儿边听边点头,似无意若有思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蛊罄。蛊罄被主儿这一眼瞪得浑身发麻,不敢接她的目光,消失在人群中了。

“沈爷,我这春江夜开得正大光明,从域到城都有批文的。既然妓-院开得合法便是合理,有男人来这里花银子沐青就没有阻止的道理。谁跟银子过不去呢,您说,是否如此道理?况且,春江夜的姑娘们一个个年轻貌美,大爷们逍遥个七天七夜不晓得天上人间的也不是没有,那何爷估计也就是来此迷了眼,舍不得走了。且让何夫人安心,过几日何爷也就完好无损地回去了……”

主儿还未说完,一道纸就“哗啦”一声展在她面前了。

主儿抬眼,这是搜查令,衙门的红戳鲜艳地盖在上面。

沈捕快冷着脸道:“沈某奉命搜查,得罪了,乾老板。”

☆、13命中劫(抓虫

主儿还保持着谦恭的姿势,腰弯着,却已经全然没有了笑意,眼睛抬起,由下往上盯着沈捕快。

沈捕快不为所动也瞧回去,周围的人都瑟瑟发抖,仿佛此刻气氛凝灼,面对面的二人似乎马上就要腾空而起操起武器大开杀戒,斩它个三百回合难舍难分。

但,主儿马上就换上了笑容,让出身位,让沈捕快和通向内堂的走道相对。

“沈爷请。”主儿依在走道前,邀请沈捕快入内。

春江夜作为风月场所无论昼夜都需营造一种阴糜暧昧的气氛,遂春江夜里从来不用明灯,点的全都是罩在红纸罩里的油灯。往走道里一眼望去,如同站在黑风寨门口,里面有无数的妖孽横生,只等她走进去将之碎尸万段。

主儿半垂着眼眸,玫红色的眼影衬得她细长凤眼别有心机。赤近墨色的唇勾起一丝隐隐的笑意,喉咙不时地蠕动一下,像是一只饥饿的,等待进食的野兽。她正在望着她的食物,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沈捕快一挥袖子,没有丝毫迟疑从主儿的身边迈步而入,对她的故作玄虚丝毫不在意。从主儿身边路过的时候剑柄上一道闪光迷了主儿的眼睛,等沈捕快走过,主儿才发现刚才闪花了她眼睛的竟是熟悉的旧物……

沈捕快一间间阁一扇扇门抄过去,惊起无数正在欢腾的男男女女。她路过之处都站立一排面色窘然衣冠不整之众,可谓壮观。

这沈捕快目测过去不过双十年华,面对这些袒胸露乳的男女却也都心不跳眼不眨,完全视之为无物,坦荡得很。

主儿跟在沈捕快身后慢悠悠地走着,看她一路走到冷瓮的门口,推了推屋门,未动,转头对主儿说:“麻烦乾老板开个门。”

“那里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没什么好看的。”主儿依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应道。

“私人物品?私人物品所谓何物?”

“窑子里的物品还能是甚?不过就是假阳-物、玲珑鞭、情趣烛……不就这些么?呵,沈倾容,你不是一向不屑这种东西吗?怎么,现在有兴趣了?”

沈倾容面上微微一红,但却没有过多的显露,很快调整好了音调道:“沈某只是秉公办事,请乾老板行个方便。”

乾沐青站到门前,直视沈倾容,问道:“今日,你是否一定要秉公办事?一点薄面都不给在下?”

沈倾容并不去看乾沐青:“这并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在下是捕快,但凡在下还当捕快一日,就有义务捉拿犯人,否则也对不起百姓们每年缴纳的税钱。”

乾沐青道:“你应该明白,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

沈倾容眼中带着愠色冷笑一声,道:“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如今是何状况乾老板是否想要验证一下?”

乾沐青望着沈倾容清秀又倔强的面庞,轻笑道:“三年未见,倾容依旧是柔美皮囊内有傲骨。乾某……无须验证了。”乾沐青的目光转移到沈倾容的剑柄上,那明晃晃的铁质竹节挂饰已然发黑,却安然地挂在最醒目之处。乾沐青转换了语气,道:“沈爷是否可以对乾某明说,春水被捕了去,是否还有命可活?”

“若是春水未杀人,必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候审期间,是否会对她严刑逼供?”

沈倾容道:“这点沈某不能保证,毕竟夏朝刑法仍是以犯人的亲口招认为最终的定罪标准,提审大人如何让犯人开口认罪,都有大人自己的一套。”

“乾某有听闻尚未定罪就有嫌犯死于狱中,莫非这种事在夏朝已是司空见惯?”未等沈倾容回应,乾沐青就继续说道,“就算如此,乾某也想告知沈爷,这春水孩儿是在下九年前救下的前朝忠臣之独女。在下救下她时她已伤了左腿,且得了瘟疫险些送命,幸而之后得神医相助才留下小命一条,但她至今左腿依然瘸拐,而身上也留有因瘟疫起的疱疹之痕迹。她身体孱弱,别说杀死一个男人,就算是十岁的孩童她也不一定有将其制服的能力。”

沈倾容见乾沐青深深地鞠躬作揖,声音像闷到了地里去:“望沈爷能念在你我旧识一场,还春水一个公道,那孩子已是命运多舛。”

乾沐青已经给沈倾容太多陌生感,这张脸庞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样。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沈倾容险些一冲动就想要答允下她的请求呢?

幸而,沈倾容的理智尙在。

宋漫贞一身尘土腿也因从高处坠落而跌伤,剧痛不止。等她撑着疲惫又快要破碎的身子从春江夜的后门绕回来时,春江夜门前已然冷清了。

耳边还流过路人谈论春江夜出了命案一事,她在路上听见此事就快要疯魔,跌跌撞撞地闯入春江夜大门,恰好在门口撞见乾沐青。

“你!”宋漫贞冲上去,没有控制好力道,几乎是跌入乾沐青的怀抱里,扯着她的衣衫嚷道,“春水呢?!春水去哪儿了?”

乾沐青把她粗暴的手扯开,冷淡道:“春水杀了人,刚刚被捕快带走了。”

“她杀了人……你是说昨晚冲入她房中那个无礼的男子吗?那个人怎么会是春水杀的呢?春水气力分明那么小,她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乾沐青立到宋漫贞身前,狭长的眼睛里充满了肃杀之气:“那你说,犯人不是春水,是谁?”

宋漫贞望着她的双眼,竟一时开不了口。

乾沐青看宋漫贞那张稚嫩呆滞的脸,嘴角翘起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她坐到大厅里花俏的椅子上,那起架在一边的烟枪深深地吸一口,烟雾缭绕之时,宋漫贞听见她说:

“有胆量的话,就去衙门里对着提审官说吧。”

☆、14痛当年

“有胆量的话,就去衙门里对着提审官说吧。”

乾沐青的话一直在宋漫贞的脑海中徘徊,而她的双腿已经把她带到了衙门门口。

夏朝国富,连一个小小的兰舟城的衙门都盖得富丽。衙门横匾悬于头顶,那鸣冤大鼓都高高架在石阶之上俯视百姓。四周空荡,冷风毫无阻拦地吹来,令人瑟瑟发抖。宋漫贞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极其虚弱,受伤的腿酸痛难忍。

她支撑着身子往上挪步,每走一步都会重重地喘气,好不容易走到大鼓的面前,正要击鼓,突然被人拉住了。

“三小姐!且慢!”

宋漫贞回头一看,正是丫鬟小娟。

“你在这里作甚!放开我!”宋漫贞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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