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她从末世来[50年代](92)

刚才赵三明一个人念叨的时候小孩儿一声不吭,跟青梅一样安静沉默。

可现在见赵三明跟青梅说这个话,瞧着好像是要劝青梅把他撵了,小孩儿登时着急了,双手把着桶沿对青梅说:“我没有不听话!是我爹撵我走的,他才不会来找我!”

怕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小孩儿接着道:“我没娘,听说我娘病死了,从小他就打我。我都听见了,他跟田寡妇商量要把我冻死在外面。”

“田寡妇?”

赵三明重复一句,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喔!你爹是柳下屯的孙酒鬼?”

柳下屯的孙酒鬼,一个连赵三明都能抖着腿抬着下巴斜眼儿鄙视一下的男人,今年都三十多岁,是个老酒鬼。

早年为了喝酒,孙酒鬼偷了他爹的救命钱,等爹病死了,娘也气死了,孙酒鬼却没有就此改邪归正,反而喝得更凶了。

为了喝酒,孙酒鬼家的房子没了,家当也没了,落魄到住进了屯里废弃的牛棚里。

三十来岁的时候,孙酒鬼去外面不知道搞了些啥,听说是在路上糟蹋了一个走亲戚的闺女,就这么荒诞又神奇地不花一分一厘就娶到了媳妇张小花。

张小花那时候才十几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先是被恶汉糟蹋,后又被娘家人绑了嫁给糟蹋她的恶汉,自然不甘心。

嫁过来张小花后没有停歇的寻死觅活,被孙酒鬼打得下不了床也不肯罢休,非要寻死。没想到又一次跳河被救上来后,张小花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为了孩子,张小花就此安分下来,家里家外一把抓,两年下来渐渐的竟然给家里也修起了一间泥巴房。

可惜张小花生来命苦,没过过好日子,在儿子才刚满三岁的时候,又因为一场风寒没得到救治,就这么病死了,据说死的时候都舍不得落下那口气,硬是拉着儿子的手不肯放。

这么一想,赵三明就想通了,看着小孩儿满脸同情。

要说他也没爹,可他爹在的时候至少对他特好,总喜欢把他顶到脑袋上骑大马。

等他爹没了,又有大哥在上面顶着支撑起一个家,赵三明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青梅不知道柳下屯什么孙酒鬼,不过看赵三明的样子,明显小孩儿身世有些惨。

看赵三明张嘴要说什么,青梅打断他:“水要冷了,还没给他洗好?”

一听青梅话里透着不满,赵三明哪还有空去同情别人啊,连忙闭嘴认真给小孩儿搓背。

把小孩儿搓得浑身泛红,赵三明拿干巾子给小孩儿擦干水,囫囵地用他夏天的衣服把小孩儿给裹起来麻溜地抱到里屋,放到已经烧得暖呼呼的炕上,再用棉被给小孩儿捂上。

青梅也泡好了脚,赵三明出来看了,也不嫌弃,想着能偷一下懒算一下,往里面兑点热水就将就着青梅的洗脚水自己也泡上了。

“呼,贼他娘滴爽!”

赵三明感慨,青梅在旁边擦了脚,趿拉上薄布鞋就进里屋径直上了炕。

赵三明没敢随意动青梅的棉被,所以给小孩儿捂着的是他自己那床破棉被。看见青梅上来了,只露出个脑袋的小孩儿动了动,虽然没说话,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青梅往炕上看了看,还是选择自己睡到了里侧,躺好了忽然开口问到:“你叫什么?”

小孩儿很珍惜青梅开口跟他说话的机会,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叫狗杂种!”

狗杂种年纪还小,看起来三、四岁。

没有上过学,也没人好好教导过的狗杂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有记忆起他爹就这样叫他,后来屯里其他人也都这么叫他。

青梅“嗯”了一声,又问他几岁了。

狗杂种这次为难了片刻,沮丧地垂头,说自己不知道。

赵三明刚好胡乱甩干脚上的水进来了,闻言乐了,代替狗杂种回答这个问题:“他娘嫁去柳下屯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像是十四岁,那今年他应该六岁了。”

今年十二月赵三明即将满二十一。

六岁,按照山里孩子的养法,这会儿还是漫山遍野乱蹿撒欢的时候。

“哎你叫狗杂种?这名字哈哈哈,忒好玩了。”

赵三明毫不顾忌地嘲笑了一通,又问狗杂种其他问题。

比如问狗杂种平时在家是不是经常被打,是不是饭也没得吃,睡觉也不准进屋。

反正就是一些乡村妇女惯爱唠嗑时关注的一些问题。

狗杂种不知道这些问题是否尖锐和善,因为这样问过他的人太多了,几乎认识他的人都要这么问一遍。

大概是赵三明说的话里意思好像是认识他娘,加上刚才赵三明非但没打他也没撵他,反而给他洗了澡,身体渐渐回暖的狗杂种对赵三明也亲近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