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怀桑在昏沉间,竟然一眼就破掉了那花妖残留的迷阵,信手指出了出阵之路。怀桑的阵法造诣,竟如此高超吗?可他也从未见过怀桑研习这方面的典籍啊?他从前强逼着他练刀功,是否完全违背了扬长避短之道?
这几日怀桑的表现,为何与他印象之中,相差如此之多?是怀桑从前掩藏得太好,还是他以前忙于战争、忙于家族事务,竟对自己的弟弟疏忽至此?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天亮,聂明玦早早地便在聂怀桑门口守着。他和怀桑之间总得有一次谈话,理一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聂明玦遇事一向果决利落,缩头乌龟一般的逃避行为连他自己都不齿,万不会放任自己和聂怀桑的关系就这样不清不楚、乱七八糟地继续下去。
然而还没等到聂怀桑醒来,聂明玦便收到消息,泽芜君来访。
他们两天前才刚从姑苏回到清河,怎么二弟这么快又来了?如果是有什么事情当时忘记交代的话,传个信或者让门生跑一趟即可,怎地亲自跑过来了?聂明玦一头雾水,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转身去前厅迎客。
TBC
第十四章
蓝曦臣坐在前厅的客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放下杯子,一手在腰间的裂冰上摸了摸,一向温煦淡雅的面容上,此时却带了几分忐忑和深思。
两日前聂家两兄弟离开时,蓝曦臣还沉浸在聂怀桑胆大包天、罔顾人伦的行事和言语中,震惊太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回到寒室,坐下来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蓝曦臣还是觉得他无论如何应当来提醒聂明玦一下。他虽不能明说,但还是可以隐晦地建议聂明玦多多注意聂怀桑的心理状态。
这种事情不适合让门生转达,也不方便书信传送,思来想去,还是他自己来一趟为宜。
其实他昨晚就已经到了清河,只是到达时天色已晚,他便在城内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再登门拜访。以往他来的时候,聂明玦总是亲自出来迎接,这次倒是有些意外,如今一盏茶都喝了一半了,他还没见到聂明玦的身影。
他心中揣了不小的心事,等着便更加焦灼,忍不住温声向陪侍他的聂家门生打听了几句。那门生倒也没有多嘴,只说已派人去请自家宗主了,请蓝宗主稍候。
聂明玦踏进前厅时,带进来一阵凉风,周身气息郁郁,倒叫整个大厅都仿佛暗了一层。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朝蓝曦臣点点头,招呼道:“二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蓝曦臣心下暗惊。聂明玦前几日来云深不知处接人的时候明明还精神饱满,状态极佳,怎么两天不见,竟好似疲累万分,眼下带着两团青黑,嘴角的胡茬都没有刮,靠在椅子上的姿势有些颓废无力?
“大哥你……昨晚没歇好吗?出什么事了?”蓝曦臣关怀地问道。
“没事。曦臣,你此来所为何事?”聂明玦是真的有些好奇。蓝氏素来极重礼仪,即便已经金兰结义,蓝曦臣每次过来之前几乎都会提前知会、呈送拜帖,今日却忽然上门,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我……倒也无甚大事,就是过来串个门。怎么,大哥不欢迎吗?”蓝曦臣实在不知道怎么措辞,心下为难。
“……当然不会。只是我今日有事要忙,怕是无暇陪你了。”聂明玦心中疑虑更甚。二弟今日怎么怪怪的,一脸的欲言又止。我们兄弟之间何须如此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那大哥您去忙吧,本就是我唐突了。不如让怀桑来陪我会儿吧。”蓝曦臣道。他实在没脸跟大哥提聂怀桑的感情之事,如果能再劝劝怀桑也是好的。
谁知他话音未落,就见聂明玦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忧愁。
蓝曦臣观察细致,见此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道:“可是怀桑出了什么事?他这两日身子如何?”蓝曦臣有点紧张,就怕聂明玦知道了聂怀桑的心思。这种事情太过惊世骇俗,若真的泄露出去,还不知会在仙门百家掀起怎样的可畏人言。
“他……”聂明玦眸色沉了下来,手中不自觉地用力,座椅把手不堪重负地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思绪一转,忽然意识到了蓝曦臣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从他窥见的聂怀桑那几日的记忆来看,蓝曦臣显然已经知道了怀桑那不可告人的感情和他当时受伤的真正缘由。蓝曦臣此时不知道他也已经知晓了这一切,想来是特地跑过来提醒自己的?
聂明玦看着蓝曦臣温和的面庞,忽然很想跟他倾诉一番。现在除了当事人,就只有蓝曦臣知道聂怀桑对自己亲哥哥的感情变了质,其余的人,包括聂桢,聂明玦都瞒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