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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307)

就是这个阉人拦着不让他见嘉平帝?

谢太傅冷哼一声,抬起头,锐利的眸子定定地锁在对方轮廓分明、英挺俊朗的脸孔上,眉头轻轻一皱。

谢骞冷汗直冒,抖如筛糠。

罗云瑾神色淡然,凤眸微抬,淡淡地道:“请太傅留步。”声音沙哑粗砺,像皮革刮过金石之物,不仅难听,还刺耳。

谢太傅看着他的脸,怔了怔,神色恍惚,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谢骞汗如雨下。

罗云瑾抬起手臂,宽袖下腰间佩刀镶嵌红蓝宝石的刀柄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光,从容自若地道:“圣上服了药,刚刚睡下,圣上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太傅若有要事禀报,可以知会一声,由圣上的近侍转达。”

他一字字说得清楚明白,镇定沉着,没有一丝窘迫慌乱,也无狼狈仓皇。

谢骞惊奇地瞪大了双眸,只觉不可置信:面对幼时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罗云瑾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谢太傅一定能认出他!

寒冬冷艳的日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倾洒而下,天地之间一片浮动的金光,罗云瑾挺拔的身影立在长阶之上,双目闪烁寒光电闪,宛若琼山玉树,身姿卓绝,气势凌人。

一瞬间,谢骞仿佛又看到那个腼腆谦逊、但是骨子里又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意气的薛季和,如果没有经历这么多磨难,他长大的样子是不是就像眼前这样?

谢骞唏嘘不已,双手仍然牢牢扣着自己祖父的胳膊,低声劝:“祖父,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您千万得克制住,这里是乾清宫……”

一句话还未说完,谢太傅苍老的嗓音响起:“何须劳动堂堂罗统领亲自来拦我。”

谢骞一愣。

罗云瑾脸上并无丝毫意外之色,仿佛谢太傅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唇角微微掀起,目光从张口结舌的谢骞脸上划过,淡淡地道:“谢太傅是教授圣上四书的老师,自然不能怠慢。”

谢太傅听到老师两个字,垂下眼眸,似乎不想和罗云瑾多说,顿了一下,问:“皇上什么时候醒?”

罗云瑾平静地道:“这个说不定,太傅不如先回值房等着,等圣上醒了,自会宣召太傅。”

谢太傅眼神闪烁,脸上表情古怪,皱眉站了一会儿,转身拂袖而去。

周围的金吾卫面面相看:今天太傅大人居然没有骂人!

祖父的袖角从指缝间滑走,谢骞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煞白。

罗云瑾目送谢太傅微微佝偻的背影走远,轻笑了一声,背对着谢骞:“你看明白了没有?”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谢骞从头到脚冷得直打颤,一种深入骨髓的透骨寒意从心底最深处一点点爬满四肢百骸,他嘴唇哆嗦,勉强支撑自己站稳,眸中浮起几点泪花。

罗云瑾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乾清宫,长靴留下一道浅浅的鞋印,背影依旧矫健挺拔。

谢骞想开口叫住他,嗓子却像是哽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只能发出一串没有意义的气音。他眼睁睁看着罗云瑾走远,呆立许久后,猛地擦一下发红的眼角,双拳握紧,转身冲下长阶。

咚咚的脚步声传回长廊,指挥使从角落里走出来,抱拳道:“还是统领有办法,谢太傅实在太难缠了!”

罗云瑾垂眸步上前廊,轻声道:“其实没有那么难。”

指挥使没听懂,陪笑着说:“对您来说当然是不难的,您得圣上看重,连谢太傅也不敢在您面前倚老卖老。”一边说一边拿佩服的眼神看他,谁不知道他从来不管名声,对文官下手毫不手软?钱兴虽然霸道,偶尔也写写文章和文人唱和几句附庸风雅,他是完全六亲不认,谁犯到他手里谁倒霉。到底是阉人,没有子孙后代,连个顾忌都没有。

罗云瑾笑了笑。

不,对他来说,尤其难啊。

……

连谢太傅都无功而返,躲在暗处探听情况的各宫宫人和六部官员的眼线只得暂且偃旗息鼓。罗云瑾亲自守在乾清宫,周太后和郑贵妃也无可奈何。

钱兴在干儿子们的簇拥中进宫求见嘉平帝,得知罗云瑾已经把乾清宫守得固若金汤,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顿足道:“怎么那么快?”

六部乱成一团,文官那边还在为折子怎么写、让谁来顶罪发愁,罗严谨居然已经防着他了!

他收到消息立刻骑马进宫,居然还是让罗云瑾赶在前头。

干儿子们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爷爷怕他做什么?他不让我们见圣上,我们硬闯就是了,他难道还敢动手不成?”

钱兴青筋直爆,一巴掌甩向干儿子:“他要是真动手了呢?到时候人都死了,他说你居心不轨、意图行刺,你说圣上是信他还是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