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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余情(20)

得过且过是连翘目前唯一能做的。

为了不影响贺骏驰,连翘还必须装作十分乐观的样子,只有在夜里,那纷繁芜杂的想法才会迫不及待的冒头。

她觉得蒋凤麟肯定是有备而来,他对琪琪的态度好得让她心惊胆战。

他到底知道多少?

熟睡的琪琪翻了个身,肉肉的爪子搭上了连翘的脖子,睡得满足惬意,连翘替女儿盖好毯子,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都说这丫头长得像她,跟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可有心仔细瞧眉眼,却还是能看出几分父亲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

也不总是坏消息,月初连翘店里推出的一款彩虹蛋糕得到了好评,评点网上几乎是全五分推荐,生意蒸蒸日上。

还吸引了美食杂志前来约访。

苏琳和小悦兴奋得不得了,连翘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她们两个就开始琢磨给她选上镜的衣服了,连翘不忍她们失望,无奈应下。

跟杂志记者约好在店里接受采访,可到了约定当天,那位记者却来电道歉,希望能改地点,说她有两个采访冲突了,怕时间来不及。

连翘不疑有他,配合地赶去了重新约的地方,推开咖啡室进去,伴着风铃清脆的响声,她却突然止步。

咖啡室的人不算多,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边角落的蒋凤麟。

连翘的呼吸紧了紧,下意识地转身要走,蒋凤麟叫住了她:“我想和你谈谈。”连翘恍惚明白了,什么记者采访,不过是他使的一个手段,骗她来见面而已。

终究是躲不开的,不是这次,也会是下一次,她了解他的性格,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定了定心神,连翘脚步回转,慢慢地走了过去,他仿佛松了口气,笑了笑起身给她拉好位子,她顺势坐下,还开口点了杯玛奇朵。

“好久不见,其实不过是见一面,你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连翘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客气疏离,也并不回避他的眼神。

蒋凤麟愣了愣,等了几天不见有她的消息,想尽办法才找到这样合适的机会,却料不到她会以这么一种淡漠的态度跟他说话。

“那家杂志的主编是我朋友,我向他推荐了你,这事是千真万确,我不过借了机会跟你先见一面。”蒋凤麟凝睇着她,忽然转了话题,“翘翘,我找了你三年……”

再次见面,她对他这般陌生,仿佛只是他一头热,他们之间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的回忆,只有他记得吗?心中的不甘再次涌上来,他不相信他们的感情已经没了。

他情愿卑鄙地相信她只是为他伤透了心,不愿面对。

咖啡室的老板是香港人,老式音响放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情情爱爱,缠缠绵绵。

“相识是偶然/无奈爱心顷刻变/你在我/又或是我在你/内心曾许下诺言/谁说有不散筵席/谁说生死不变/这份爱/就让这份爱/被流水一一冲染……”

正在放的是陈慧娴的成名曲《逝去的诺言》,当年红极一时。

连翘不大听得懂粤语,却极喜欢陈慧娴感性的腔调,她的歌都听过,还曾跟蒋凤麟惋惜,为什么陈慧娴和区生没有在一起。

或者这首歌就是答案,陈慧娴曾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他。

多么应景的一曲,不就说的她和蒋凤麟?

曾经拥有已经是幸福,有时候执着反而带来痛苦。

“三年,已经这么久了……是担心我吗?其实大可不必,我过得还行。”连翘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

显然蒋凤麟也见到了,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有一种被遗弃的孤寂。

“当初是我错了,可你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叫我怎么办?我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叫我怎么不担心?”蒋凤麟也不管连翘如何,只得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就把自己这些年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不管她要如何宣判他,可他要让她知道,自己从未放弃过。

“我太过自负,以为一切都能掌控好。当时我不想逆了老人家的意答应了联姻,又不想失去你,就想着先瞒你一段时间,往后再做打算。”蒋凤麟看着她的婚戒,低声说,“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是我太自私了,可是,我并没有结婚。”

蒋凤麟从没有用过这般乞怜的语气说话。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连翘摇了摇头,握紧了马克杯,逼自己与他对视,“正如我当年说的,我并不怪你,你现在要怪我吗?就算你没结婚,可我已经结婚了。”

透过乔其纱窗帘,窗外的阳光落在彼此身上。

连翘暗暗有些吃惊,她倒从没有想过,他会取消婚约,本来就是千方百计瞒着她都要做的事。可是更奇怪的是,现在的她除了吃惊,并没有更多的情绪了,或者早就已经死了心,所得不过释然。

“我没有立场怪你。”蒋凤麟勉强一笑,“何况你还生了琪琪。”

这样肯定的语气,他果然是知道的?

连翘手一抖,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是他今天见面的目的吧?他知道了多久,又想做什么?

她几次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不闪不避,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为母则强,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何必惧怕。

“琪琪是我的女儿。”连翘强调着什么,握紧的指节微微发白。

蒋凤麟扶着杯子沿着花纹摩挲,点点头说:“我知道,她也是我女儿。”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威胁,连翘像刺猬一样带了刺,想再淡定都做不到,尖锐地问:“蒋凤麟,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在他们坐的位置偏,离吧台也远,还有音乐遮掩,才没让人太在意这个角落的失控。

蒋凤麟哪里看不出来她的不安,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不怪我,我连补偿都找不到借口。你我之间变得这样糟糕,是我造成的,一开始虽然我不甘心,可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最后上天还是眷顾了我。”

连翘心里正乱,不想听他左顾而右言他,正想打断,就听他慢慢地说:“你问我想做什么,不如你告诉我,你想我怎么做?”

“凤麟,我和你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明不明白?”连翘软了下来,和蒋凤麟说话越硬气越讨不到好,为了女儿,连翘愿意再低头,“我们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现在琪琪的爸爸对她很好,你不必担心,不如就当做不知道……”

蒋凤麟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微微笑了一声:“翘翘,我可以为你做所有的事,只除了这件事我做不到,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的性格。”顿了顿,还没等连翘反应,他又看着她,语气笃定地继续说,“不管如何,琪琪的爸爸是我,只能是我。”

连翘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狠狠地瞪着他:“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要来抢我女儿的?”

这一下终于引起店员的侧目,可连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蒋凤麟掩去眼底的苦涩,微摇了摇头:“你别紧张,我没想过跟你抢琪琪,而是希望你和琪琪都能回到我身边。”

别紧张?她怎么可能不紧张?琪琪就是她的命,要不是孩子,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他根本不懂!

“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错,可你的态度根本让人感受不到,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自以为是。你不明白我是怎么走过这些年的,就不要提什么‘回到你身边’的话!”连翘胸口一起一伏,眼角已有泪意,“我不要补偿,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有丈夫有孩子,过得很好很幸福,拜托你别来打扰行不行?”

何必再来搅乱她的生活?

她已经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要走,被蒋凤麟牢牢抓住:“你和他真的有感情?那我们之间呢,你真的狠心放弃了?”

她为他生下了琪琪,他始终觉得她对他还有爱,才执着不放。

蒋凤麟的手热得跟火炉似的,连翘重重一甩,听到他闷哼一声,才想起这就是他前些日子受伤的手,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她颤着声音说:“对,我三年前就放弃了,你要是还想要逼我,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蒋凤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难以置信她能把话说得这么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基友生日,三更,大家留个言鼓励下呗……

☆、18秋色

其实话一出口连翘就知道后悔了,这样无疑间接承认了琪琪就是蒋凤麟女儿的这个事实,而闹僵了把他激怒,真上了法庭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亲生父母都拥有子女的抚养权,她虽然生养了琪琪,可是这是在蒋凤麟不知情的情况下,各打五十大板,胜负难料。

而她是一定不能失去琪琪的,他看穿了她,正如她也了解他一样,他想得到什么,就会不计代价去得到。当初如果不是瞒着他离开,以他的占有欲之强,她未必走得了。她只是以为这么多年以后,他们都有所改变,她学会放手,他必懂得成全,原来是她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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