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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夜天[穿越](399)

余潮生:“学生高中榜眼后,有幸得恩师赏识,如今已有十八载。”

“每当你遇事不决时,便会以寡言相对。”

余潮生闻言愣住。

“瞧,就是你如今这番模样。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余潮生踌躇片刻,终是说道:“学生是为一桩事而来。学生去幽州前,先生曾说过,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上月我带了几个人回来,此事先生您也知晓。但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几人竟然是圣上安插在辽国的军情细作!”

徐毖喝茶的动作微顿,他放下杯盏,叹气道:“果然如此!我早有猜测,但始终不敢肯定。如今看来,此事是真。所以你是觉得,你抓了那几个人,会影响到两国战局?”

余潮生不说话。

徐毖:“糊涂!若那四人真如此重要,李景德会允许你抓他们走?周太师会允许?哪怕是当今圣上,都不可能准许你做这等事!他们或许重要,但并非关键,没有他们,未必不女行,只是可能会影响一二罢了。”

余潮生:“……学生知错。但是若学生真的在如今告王子丰一状,朝中大臣很难猜测不出圣上在西北的布局。”

徐毖猛然明白了自家学生的意图,他静静地望着余潮生。

“宪之啊,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余潮生呆立许久。

当日,幽州军报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地送到盛京。

同一日,尚书左仆射兼银引司指挥使王子丰请求面圣,向皇帝要回被刑部尚书余潮生扣押的四人。

皇帝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他笑着问王溱:“子丰呀,这四人便那般重要?”

王溱恭敬道:“回陛下的话,臣为银引司指挥使,银引司的任何事,瞒不过臣。臣以为,这四人,确实较为重要,尤其是如今,格外重要。”

皇帝轻轻笑了笑,随意下了道旨意,要余潮生查明案情后,速速放人。

这便是皇帝。

赵辅明知王溱晓得自己在西北的部署,但是他要的是王溱晓得,而不是王溱插手。若是他真想王溱去做这件事,当初大可不必派苏温允和唐慎去。派唐慎去,是给了王溱一个得势的机会。只派唐慎却只字不告知王溱,却也是一个浓烈的警告。

晚上修仙时,赵辅心情舒畅,倍感得意。

他来了兴致,半夜登上虚极楼,望着城中的盛京风貌,对贴身太监季福道:“朕虽只居一隅,但这天下,都在朕的手中啊!”

季福赔笑道:“神陆九州,皆是陛下的。”

赵辅摇摇头:“这土地上的人,也都是朕的。”

徐毖?王诠?陈凌海?耿少云?

王溱,苏温允,余潮生,唐慎……

哪怕是那自以为最懂他的纪翁集,谁不是被他玩弄在鼓掌中!

季福自然不懂皇帝的意思,可是他活了六十年,他曾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就听管事公公说过,人老了都会骄傲自矜。这世上人无完人,谁都无法永远当聪明人,或许永远当个蠢人,至死才会知晓,蠢才是永远的聪明。

赵辅满以为自己牢牢拿捏住了王溱和余潮生。

若是王溱真插手谋辽之事,余潮生定然会参他一本。否则,王溱定不会饶了余潮生,他会借着邢州案,让余潮生就此难以翻身。

然而这世上,最难莫测的便是人心。

八月廿七,余潮生刚入刑部衙门,就有官差送来一封请柬。

余潮生打开一看,默然许久。

当日下了衙,他来到千里楼。千里楼四楼的雅间早已被人包下,仆从引路,余潮生推门进入雅间时,就见王子丰站在窗边,正眺望远方。

余潮生作揖行礼:“下官余潮生,见过左仆射大人。”

王溱转过头,目露喜色:“余大人。”他大步走上前,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余潮生坐下,两人开始用饭。

千里楼是景王府的产业,多有朝廷官员在此集聚,所以四楼的雅间各个清幽僻静,还有小门可以出入,不怕被他人撞见。

两人吃完饭后,开始寒暄。说的大多是朝廷的事,最近西北战事吃紧,于是说着说着余潮生便发现,他们说的几乎都是幽州的事。

可王溱突然转口:“余大人可知晓,你刚进来时,我在看何处?”

余潮生刚进门时王溱确实在凭栏远望,不知看哪儿。

余潮生:“下官不知。”

王溱笑了:“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窗边,王溱推开窗户,指了其中一处:“余大人可觉得哪里很眼熟?”

余潮生年愈不惑,如今又是黄昏,光线昏暗,他一时没看清。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醒悟道:“那里是琼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