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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贵女(38)

“矛盾便是这样来的,姑姑在宫里是珍妃,原是极为受宠的,又育有皇子,有我们段家做后盾,姑娘在宫的地位很是牢固。只是这位贤妃比起姑姑来更年轻美貌,不仅懂得哄皇上开心,还因自幼生活在民间更能放下架子讨好宫中各个得宠的妃子们,于是久而久之,姑姑便被孤立,皇表弟既非长子又非幼子,原就不是最受宠的,贤妃有了儿子后,皇上便更看不到他的存在。”

“这个自幼便丢了的孩子有这么厉害?将你姑姑的风头都盖过了?”蒋氏知道景阳侯府曾经丢了位姑娘的事,当时还闹得很大,后来没了消息,时间一久也就不再记得这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孩子找不回来了,谁想不仅后来回来了还有这么大的造化,真是难以预料。

不知不觉间,蒋氏已经慢慢地被带入到段如谨所讲述的“故事”中去了。

段如谨想起前世的种种,眉宇间显现出一抹厉色:“景阳侯原就非有本事之人,也没多大野心,只在幼女进宫当了宠妃后野心便起来了,原本他因与段家有姻亲而站在皇表弟六皇子这边,只是他女儿一进了宫后便脱离了我们,尤其在有了九皇子后孟家与段家已成了对立的两派。”

事实就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景阳侯因与安国公交好又是姻亲关系,从没想过要如何,长女孟怡心悦段如谨,圣上又对孟怡没感觉,他以为这辈子就依附在安国公府生活,谁想次女的回归令一切事都乱了,女儿进宫得了宠还生了儿子,与同是宠妃且有儿子的珍妃有了利益冲突,为了各自家的长远利益考虑,景阳侯断了与安国公的情谊,两家走到了对立面。

“他景阳侯不顾情面不断对付段家,我爹因顾及往日交情一直对他手下留情,谁想、谁想就是因为心软,结果……”说到这里段如谨说不下去了,红着眼睛狠狠咬了下牙,若景阳侯还在,他定会将其咬死。

“结果怎么了?”蒋氏心都提起来了,眼睛紧紧盯着段如谨。

“南方水灾,我爹被皇上派去震灾路上遇到了袭击,若平时那些小贼于他来讲够不成威胁,只是他当日被心腹下了软筋散,敌不过贼人受了重伤,手筋脚筋俱断,被抬回了京城,再不得动武。皇上见爹那个样子赏赐了一些金银财物安抚,随后我继承了安国公爵位。那个心腹被景阳侯收买,路上袭击的人也是景阳侯找的,我死之前听那老贼亲口说的,当时我们虽然怀疑是他们但因没有证据告不到皇上面前。”

不管蒋氏有没有接受了这荒诞离奇的事,只听儿子说起安国公成了残废被圣上嫌弃后惊呼出声,脸色一点血色都没了,颤声道:“那、那孟家居然这般狠?”

“何止,他们将我爹害了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让孟怡给我下慢性毒!”段如谨一字一句仿若从冰窟窿里钻出来一般冷硬。

蒋氏这下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看着儿子因陷入回忆显得苍凉悲意的儿子,眼泪立时便掉下来,心疼得说不出话,若说最初她还不大信,此时是不得不信了,这等怅然悲痛的表情只有历尽风霜与苦难的人才会做得出来,这些是不该出现在自出生后便顺风顺水又风华无限的儿子身上的。

“孟怡嫁给我多年对我有情意,尤其又生了一对孩子,没有像她爹那样立刻便翻脸无情,自从她妹妹当了宠妃生了儿子便夹在段、孟两家难做人,虽她狠不下心与孟家断了关系这事儿子谅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娘家,只是她的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害我们整个段家。她每月都会出门上香,有时会参加京中人家的宴会,就利用这些机会偷偷见孟家人,孟良的妻氏王氏偷偷给她一包药,骗她说这药吃了后很快便能再有孕,孟怡因几年肚皮不见动静,于是信了,回府后服下了那药……”

“那药是害你的?”蒋氏随着段如谨说的话对孟家的所有人都恨上了,以前还觉得孟怡各种好,此时是万分庆幸没有娶她进门。

“对,那药是孟良自一名假道士手中买的,下在女人身上,与之欢好的男人会中毒,起初一个月是令人时常感到疲惫,那时因为我爹刚出事,家里的事还有他手下的将士们都等着儿子去处理,于是即便感到累我也没去怀疑什么。再之后体力明显下降,太医都查不出什么,只说是劳累过度所致。那时我已经怀疑自己是中了毒,暗中查了很多人,那时孟怡变得恍恍惚惚,情绪很不稳,我有怀疑过她,但查不出东西。孟怡之后人变得患得患失,还自私得厉害,除了能让以后有依靠的长子,其他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因她已知道我身体每况愈下是其无心所害,心虚之下不敢见我,景阳侯府拿她给我下了无药可救的毒作威胁,孟怡怕偿命便认命当了景阳侯棋子,景阳侯骗她只要将段家的男人都解决掉便帮着她照看段家,直至小世子长大成人袭了国公爵位。她因给我下了毒,怕夜长梦多被人发现,于是便想将虚弱的儿子害死。”

人不能做错事,孟怡前世是真的爱段如谨,真心不想夹在娘家和婆家之间左右为难,她原是两方谁都不帮的,偷偷与娘家人见识也是做不到狠心与娘家人断绝关系,只是没想到遭了利用被娘家人骗了。

孟怡在得知自己被娘家人利用给自己丈夫下了毒,又慌又恨又悔又难过,那阵子她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害怕得不敢面对段如谨,又不敢将事实告诉他,随着丈夫身体越来越虚弱,她成了一只惊弓之鸟,越来越心慌之下她从担心段如谨对其有浓浓的愧疚渐渐变得希望他立刻就死,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他其实是中毒。

孟怡的想法原本段如谨是不知情的,在临死那一刻他才知道,孟怡在他人生最后一刻许是念起了夫妻之情,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他,包括她想法的这些转变。

“我病重卧床时,如丹自梁家过来要看我,结果在路上便被截住,截她的人是梁辰,只因那时梁辰与孟良说话时不小心被她听到,得知我会如此是他们联手所害,于是就要过来告诉我真相,最终当然没有来,不仅没有来,被拦回去后不过数日便传来她残害小妾及庶子,心机歹毒于是被梁辰‘忍痛’送入庵中思过。”段如谨说到此处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下去。

段如丹的命同样不好,梁辰因爱的人是孟怡,是以对段如丹只是亲情友情,虽说两人成亲后关系不错,但也只能称得上相敬如宾而已,离人人艳羡的伉俪情深相去甚远。

起先段如丹还过了一阵顺心日子,待过了两三年,梁辰便渐渐疏远了段如丹,找的妾氏都是与孟怡的某处相似,每月大半的时候都宿在妾氏房内,谁与孟怡最像就最宠谁。

段如丹等人是妾氏增多后才看出端倪的,但那时嫁都嫁了,木已成舟,愤怒又能如何?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

在段、孟两家刚对立开始,梁家因姻亲关系站在段家这方,后来见贤妃得宠又得子,于是开始明哲保身,再不掺合在两派之争中。

后来安国公受伤,段如谨又中毒,好好的安国公府成了一片散沙,于是梁家见风转舵开始巴结风头正盛的孟家,这是将他们家的嫡长媳段如丹完全不当回事了,可想而知,被段家上下自小捧到手心的宝贝段如丹在夫家那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卧床大半年,弥留之际,孟怡告诉我说顶多一年如丹便会随我而去,因为孟家不想要段家的女儿作媳妇,要给梁辰娶个对贤妃党有利的官家之女作媳妇。我质问她自小就与如丹要好,为何明知这件事却不帮帮如丹,即便梁家休了她或是和离都好,为何要赶尽杀绝?”

蒋氏已经打起了哆嗦,想像自己的儿女遭受的罪及最终悲惨的结果,就觉得打骨子里冷,心都疼得缩成一团。

“孟怡说自打她无意中给我下了慢性毒药之后就已经走不了回头路,怕我一个人在下面孤单,送如丹一程让尽早下去给我做伴。”段如谨嘴角含着讽刺,可怜上辈子他们眼睛都瞎了,看不出梁辰的真面目,将捧在手心长大的段如丹亲手送进了狼窟。

“我的丹儿啊!”蒋氏再忍不住,捶胸大哭起来。

“娘,您别难过,那些悲痛的事只是我一个人经历过,好在我回来了,那些悲剧我都不会让它发生,我不会娶孟怡,妹妹不会嫁染辰,那个孟家二姑娘还没有回来,我将她的画像给了手下,已经派他们去找了,她是前世一切悲剧的根源,只要杀了她,孟家梁家也蹦哒不起来了。”

段如谨来到床前轻轻拍着蒋氏的背安抚道。

孟欣是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当她得知自己其实是孟家二姑娘时便怂恿养父母将她带回孟家认亲,当认了亲后很快便将孟家上下哄得开开心心,随孟夫人多次进宫,“巧遇”皇上等事都是她算计的,虽说这里不排除皇帝因忌惮安国公手中的兵权想借由孟家打压他们,但那个叫孟欣的女人依然该死!

哭着的蒋氏听了段如谨的话更是难过,那些可悲的经历都是段如谨经历过的,他们还没有去经历,痛苦也是段如谨一个人尝的,难过地一把抱住身形挺拔的儿子的腰,在他僵硬的后背上拍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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