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81)

下一刻我整个人被云昇拽起来，落入了久违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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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香争先恐后地涌入鼻间，我的精神一时间十分混乱，看不透眼下的境况。

“……”

后脑抚上一只手，轻柔地抚摸。

由上至下，从头顶到发尾。

恍惚间我想起从前化作原形时，云昇也是像这样将我抱在怀中、放在腿上抚摸，动作温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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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渴望这样的怀抱了。

并不言语，两个人沉默地拥抱在一起，彼此感受对方温热的体温、平稳的呼吸，紧紧地、紧紧地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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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着将头放在云昇胸口上，听着那坚硬胸膛下面沉稳有力的跳动。

比我的要真实的多。

若是让我数他的心跳，我大概会数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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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我给你的信你是否收到…为什么不回信…我很想你。”

良久，云昇在我耳边说。

竟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在外面，无论在做什么，是醒着还是睡着，眼前是你，梦里也是你。你是否想我？是否盼着我快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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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我一直在想着你。

我一直盼着你归来。

可我不敢想你。

不敢盼着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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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言不发。

思虑很重，心中沉甸甸的石头将我压得浑身发疼。

像是结了冰渣的血液一点点暖和过来。

如春雨那般润物细无声，如河水解冻，如…死而复生。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打破了自他出现便不断产生的静默。

“……想。”

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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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云昇瞬间收紧臂弯，仿佛要将我拦腰截断：。

以前我会抱怨，现在却想求他再紧地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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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你一个人……冷不冷？怕不怕？我帮你把咒解开好不好？”

凭他的修为，说不定还未踏入屋子便知我没了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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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看不清云昇的神情。

但我早就猜到，他肯定是极其伤心难过的。

这种被人切实的、小心地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感觉，我如今已尝过许多次。

次次的感受都不尽相同。

这次尤为……令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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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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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昇儿，原本该是个无懈可击的高贵的天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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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

我用力推开了他。

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

“从前那些日子…算我还你的。”

“以后，你再不要来。”

“……请你……舍了我。”

求你，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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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离别。

这就是离别。

我被禁锢在这里，藏在袖子里的手被指甲戳得渗出血来，看着你一步步走出我的世界，逼着自己将你从心里剔除。

我剔除的是世间的等闲，是世间的风花雪月。

与我而言，自己就是整个世间。

这大概就是离别。

☆、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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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的身影瞬间僵住。

这是我切切实实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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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隔了有一丈远。

事实上，隔的是山海，隔的是尘世万物。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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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说什么？”

云昇开口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像是面对着心中最恐惧的魔咒，不自觉地发着抖。

语气脆弱得令我几乎站不住，马上就要跌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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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撑着，竭尽全力将语气控制得平稳不出错：“我让你走。”

“不要妄想将我从这里摘出去，也不要用你不值一提的战神身份去做可笑至极的事。”

我轻声说：“如今我一人便是整个鸾族。而你是将我鸾族推向毁灭的杀手……你当我还不懂么？一开始……就是你们——你、天君、宣俞、瑛霖，你们一手策划的…你们策划着怎么将罪过推给无辜人，怎么将鸾族赶尽杀绝……鸾族不是魔，鸾族是仙——鸾族一直是仙。鸾君是仙，二哥是仙，葭凝是仙……但凡我弯弯腰，鸾族就再站不直了，天君便会如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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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出这一席话时，云昇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像是被一道雷劈中，焦黑的心脏从被劈开的胸口露出来，虚弱无力的收缩。

像是被遗弃的主人的爱犬，洁白的毛发变得脏兮兮的，缩在墙角，可怜又无助。

我别过头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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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是天界的战神，是天君座下最得力的助手，有瑛霖的辅佐，未来定不输宣俞。”

说到这我顿了顿，顶着手心的指甲再往前深.入一分，咬了咬牙，才说了最后一句话：“鸾族不要天界的怜悯，不要你的悲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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