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哥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也不那么紧绷了,刀尖垂下,他冷笑一声道:“我就是又参加了,如何?我也没有发毒誓一定是最后一次,世事难料啊。”
“你还好意思说!”张海陆鼓起脸颊,气呼呼地说,“我当时是跑得掉的!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如果不是你说,你要麒麟竭给你媳妇儿!我能就那么算了吗!你个不要脸的!你媳妇儿呢?”
张海陆一边骂,一边眼睛镭射光似的往我和张千军这里扫来,一副“我倒要看看你们谁和他狼狈为奸”的架势。吓得我连连摆手道:“我们都是吃瓜群众,我还没吃到张海盐情史那块瓜呢,对了我刚才也听见如花美眷四个字了,这我真不知道,你如花美眷呢张海盐?”
一贯嘻嘻哈哈说话比喘气还多的小张哥这次竟然半天没作声,看了我们一眼,冷静地说:“已经没了。”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气氛变得沉甸甸的。
张海陆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几次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来:“算了,我们姓张的,谁没死过几个老婆啊?”
我:???
张海陆似乎是要安慰一下小张哥,继续道:“我见得多了,自从咱们麒麟竭基本供应不上以来,族里因为血统不同,寿命差距越来越大,就算是族内通婚,夫妻不能处到头儿的也多了去了,还有好多干脆找了外姓的,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要熬死老婆或者老公不说,还要熬死孩子?我听说族长也找了个外姓的是不是?”
我:“…………”
张海陆摸了摸鼻子,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不过族长血统比较好,可能就不用熬死孩子了,这个张起灵自己就是混血对吧?”
我插话道:“不好意思啊,暂时生不了。本来我他妈能生四个的,但是你们族长年纪大了陈年老酿不好使,一个也没生出来。”
张海陆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在野外呆了几天,现在也是灰头土脸,衣服上不是泥就是血,还有狗毛,脸上应该也是脏兮兮的,因为刚在地上打过滚,加上场地越来越小,局势也越来越紧张,根本就没有机会好好打理个人形象。我面无表情地对着张海陆盯回去,任他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人家要是对闷油瓶的审美产生怀疑,那也是我没办法的事。
张海陆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张家人,实际上就我所见真正像闷油瓶那样“内敛”的张家人也并不是很多,有些看起来也很寡言,但都是装的,实际上心里也装满了吐槽和八卦。眼下这一圈张家人,只有张千军还算是奉行“少说话,多吃饭”六字真言,除了和小张哥互怼的时候,话相对少一些,不过吃得确实很多,一到饭点就要找吃的,好像他是来郊游不是来玩大逃杀的。
就这一会儿,张千军又烤好了两条鱼,递给我一条,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张海陆把目光从再次开始啃鱼的我身上移开,勉强找回了最开始的话题:“你不是拿到麒麟竭了吗?你媳妇儿没用上?”
小张哥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突然又看向我,问道:“吴邪,你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会愿意用麒麟竭改造身体?你以前想过长生吗?”
“我?”我想了想,“我以前没怎么想过这些,别人都死了,我一个人老不死有什么意思?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们都死了,小哥一个人多没意思?”
小张哥苦笑了一下:“所以说你心软。”
他抬头看看天,像是在追忆着什么:“我当时以为我带麒麟竭回去,就能让他变成真正的张家人,下一次斗野,他自己就能来参加,以后他也会一直跟着我……但是我忘了问他愿不愿意。”
“他说他的出生是他的神灵赐予的,他死时归于神灵与先祖的怀抱,只有生死之间是可以留给我的。”
小张哥笑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想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害得他和我一同做了许多徒劳无功之事,明明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他却浪费在了追逐我的希望上。”
“我妈说得对,我总是在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条小绿蛇悄悄地钻出了小张哥的衣领,小张哥摸了摸它的头,说:“他走之前跟我说,他养的那些蛇大多数都有自保的能力,只有一条驯养的时间短,好多东西没来得及教,怕是放生也活不了,让我再养一养,反正我也学到了他养蛇的手段……这条不知道是第多少代的了,那么多后代里,只有这一条,叫我一看见就想起了他交给我的那条小蛇,一样的胆小。”
“蛇祖?”听到这里,我终于完全确定了小张哥所说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