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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叔(146)

这样好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死?

姜清婉握紧了手里的乌木扇柄。

他不相信?难道他不知道当初叛兵入宫,逢人就杀?还是他作为主帅,鞭长莫及,约束不了自己的手下人?

心中忽然就有点不耐烦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就那些事来来回回的说个不停,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想起那些很痛苦的事来。

让她这辈子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么?

就说道:“我也记得不大清了。还是五六年前,是个夏天,忽然有一位妇人过来乞讨,知道我的姓名之后就跟我说她跟我同姓同名。她的脸颊旁也确实也有一颗黑痣。不过她也没有跟我说什么其他的话,吃了我给她的一个馒头就走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应该已经死了?”崔季陵连忙追问,“是你亲眼看到?”

姜清婉心想,我何止亲眼看到?我还切身体会到。你当数九腊月天溺死的滋味很好受么?都冷到了骨子里。

自然,心里也是冰冷一片。

想到那个时候受到的那些苦,她心里就越发的不耐烦起来,只想现在就离开,再也不见眼前的这个人。

就摇了摇手里的绫绢扇,说道:“没有,是我猜的。她当时面如菜色,一直在咳血,一阵风吹过来就会倒下去一样,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的。”

崔季陵沉默着,不过目光一直在不辨喜怒的看着她,仿似在判断她说的这几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姜清婉压根就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看着窗外水面上的和荷叶荷花。

崔季陵看了她一会,收回目光。想了想,还是涩声的问道:“她过的好不好?”

姜清婉心中冷笑。

怎么会好?

她在浣衣局的时候,冬日天寒,衣裳单薄,还要天天在冻的结冰的水里洗衣裳。得了风寒,管事的太监姑姑也不会关心,到最后病的重了,不但咳血,也吐过血。

所以崔季陵现在这吐的血又算什么?她也曾经吐过。

就冷淡的说道:“不好。我看她形销骨立,面无人色,手上的冻疮又红又肿,说话声音沙哑,以前肯定受了很多罪。”

崔季陵神情一顿。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吩咐旁边的丫鬟:“姜姑娘的衣裳脏了,带她下去换一身干净衣裳。”

脸上神情冷淡,语声冷漠,仿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又是旁人眼中熟识的靖宁侯爷,刚刚那样激动悲痛的样子好像只是个幻觉。

姜清婉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看到崔季陵刚刚听到她死讯时吐血的样子,心里觉得畅快,也隐隐有点疑心。觉得当年的事莫不是错怪了他?差些儿就想要问一问他当年的事。不过现在看到崔季陵听到她过的很不好时脸上一副冷漠,无动于衷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蠢了。

怎么会觉得她错怪了他呢?他明明对她过的好不好一脸冷漠的样子。若她现在开口问他当年的事,岂不是要叫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皮囊下的真实身份?万一他对自己下了杀手怎么办?

她只有这一条命,赌不起,所以宁愿不问。

虽然觉得心中意难平,但也不敢再真的惹恼崔季陵,就垂眉低目的同他作辞,跟着崔家的丫鬟往水阁外面走。

何景明看到她走了,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看着她的背影,又觉得有点怅然起来。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竟然隐隐的就很期盼能再见到她。

崔季陵瞥了他一眼,看清他面上不加掩饰的怅然。又见他目光一直看着姜清婉远去的背影,有心想要成全他,就开口说道:“你去送送姜姑娘。”

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人,也腼腆。若自己不开口主动说这句话,他肯定会一直待在这里不走。

何景明脸上果然立刻就有了喜色。不过脚步还是没有动,而是担忧的问道:“义父,刚刚你吐了血......”

“无碍的。”崔季陵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是老伤,大凡激动的时候就会吐血,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快去追姜姑娘。若再晚些,就看不到她了。”

何景明确实知道他以前在战场中过毒箭,余毒未清,偶尔会吐血的事。虽然心中还是担忧,但想着他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看义父的意思,像是要支开他一般。所以就没有再说什么,恭敬的作辞,转身离开水阁。

见他走得远了,崔季陵才招手叫陈平过来,一脸肃色的吩咐他:“叫个做事细致的人暗中跟着姜姑娘。若她有任何异动,就速来告知我。另外再叫个人去一趟甘州乡下,好生的查探一番这位姜姑娘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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