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说的其实也正是展穆所担心的。
难道李翊他竟然是存了不臣之心不成?
云蘅忽然就很想大笑出声。但笑完之后,她又很想哭。
这个操蛋的世界啊!
接下来的旅程沉默而又单调。
展穆受了内伤,五脏六腑无一不痛。而云蘅受的是外伤,两条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走路的时候打秋千似的前后晃荡。至于胳膊与肩膀的接口处,她都已经痛的麻木了。
冀州与青州之间隔着一条滚滚江河,对面相望,各据要塞。
但展穆却是不敢贸然的寻了船只来过河,更是不敢走连接两座城的桥。
他知道李翊一定是早就将这些地方给牢牢的掌控了。
他转而走开始绕路走一段幽静的丛林,打算从这里直接绕到青州。
只是时值冬日,天空开始半雨半雪,丛林中的道路泥泞难行。
展穆的伤貌似越来越重了,被逼着走在他前方的云蘅即便不回头,都能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但她只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语的继续的往前走着。
至傍晚时分,丛林中早就是漆黑一片,两个人没有办法再接着往前走。
展穆停了下来,却还是如同以往歇息之时一般,取了绳子将云蘅就近绑在了一颗树上。
而后他方才放心的开始阖目休息。
但云蘅却没法休息。手臂与肩膀的接口处痛的她浑身如同有无数只的蚂蚁在啃咬着她。
但她还是倔强的没有发出一声痛呼,甚至连低哼声都没有。
她只是抬头望着在飘雪的夜空。
其实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唯有感觉到有无数细小的雪花落到了脸上,冰凉一片。
她竟然开始在想,如果李翊知道她不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约多少还是会有些着急的吧?毕竟当初再把她当成个棋子来圈养,可后来的那些柔情蜜意,总归好歹有一些是真的吧?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呢。她这也与李翊有个三夜夫妻了,这样算下来,也够有差不多一年的恩了。
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苦涩来,而后她开始闭目休息。
睡至半夜,迷迷糊糊中似是听到有动物的嚎叫声。
她忽然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黑暗夜空中有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在闪烁着。
是狼!
有限的常识瞬间就在脑中汇成了一个信息,然后直接划过心头。
一瞬间是害怕的,四肢俱冷,甚至连胸腔中的一颗心都忘了要跳动了。但是很快的,她就极其淡漠的抬头望着黑暗的夜空。
手脚被绑,两只胳膊也被卸了下来,她就是想逃,那也不可能逃的走。
索性还不如省点力气算了。
对面展穆的呼吸却是有些变化了,而后她耳中更听到了哧哧的轻响。
那是兵器被抽-出鞘的声音。
云蘅忽然就邪恶的在想,她可不可以期待着那只狼先吃了展穆,然后吃饱了,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而忽略了其实这里还有一个人的呢?
好想看到展穆死在她面前啊怎么办?
但是她的愿望落空了。
纵然是黑暗中看不到展穆的动作,但是她可以听到狼的惨嚎声,然后就是那双绿眼睛渐渐远离。
而后她听到的就是展穆较往常更加粗重的呼吸声。
她淡漠的开了口:“你要死了吗?”
展穆很快的就咬牙回道:“让你失望了。我暂时还死不了。”
“哦。”
然后她感觉到展穆渐渐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来,接着就是绑着自己手脚的绳子松了。
“我们快走,”展穆的胸腔中似是有个风箱一般,一直在呼哧呼哧的往外喘着气,“那只狼逃走了,想必是回去叫同伴去了。我们再待在这里,肯定是只有被吃掉的下场。”
云蘅却是促狭的开口说道:“展校尉的武功竟然退化到这个地步了吗?连一只狼都杀不了?”
展穆却是无暇与她斗嘴,直接将刀尖顶在她腰上,胁迫着她往前走。
而云蘅则是一边走,一边继续嗤笑着:“有什么区别?今晚没被狼吃了,明天不定就会被你杀了,或者往后就被那个国公大人利用完了,再将我杀了,一样都要死,又有什么区别?”
“但最少,你可以光复曙国。”
云蘅笑的更大声:“展穆,你到底是终于曙国,还是终于国公?你若是终于曙国,那你既然认定了我是曙国太子,你有怎么会如此待我?”
身后的展穆一时没有了声音。
答案不言而喻。所以云蘅继续嗤笑:“打着一帮反昭复曙旗号的龌-蹉之人,其实为的都只是你们的私欲而已。”
接下来的一路还算平坦。除却中间云蘅曾经因为看不清路而跌倒了几次之外,很是顺利的就捱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