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复挥退众人, 走到陆柯跟前, 替他把衣裳脱了下来。
“今日可是累坏了!”许复说着伸手给陆柯揉揉太阳穴。
“复儿, 我怎么总觉得这事情还没结束呢?”陆柯问道。
“二皇子没那么傻吧。”许复戳戳陆柯的肩膀, “白日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歇一会儿你去沐浴吧, 解解乏, 这些日子也累得够呛。总算是没什么事情, 也算是好的。”
“嗯。”陆柯说着坐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再躺一会儿就该睡着了。”
“行。我等你。”
陆柯去沐浴了, 许复在烛火下想了又想。如果二皇子再出幺蛾子,那他可就太有奉献精神了。他动了太子,无非就是让太子焦躁一下而已。或许太子都不会焦躁,泰安帝直接就立了兕儿为太孙也说不定。就算皇帝依旧不立兕儿,更有利的,也是二皇子后面的那些皇子。许复觉得,这世间应该没有这么傻的人。
可惜,她想错了。或者说,所有人都想错了。在大家都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二皇子裴华珣悄悄的在城郊组织好了私兵。泰安帝身边的暗卫收到线报,写了密折呈到他案前。泰安帝看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二儿子,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对这个位子念念不忘,丝毫不顾念父子手足之情。他明里暗里提点了他这么多次,居然没有用处。
泰安帝思考了两个晚上,叫来了付少成与陆达、陆柯。他们三人看完密折,也愣住了。知道这个人要造反是一回事,看着他要造反又是另一回事。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付少成因为身份关系,先开了口。
“皇上,您的意思是?”
泰安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许久才睁开。他语气沉重地说道:“请君入瓮。”
“不可。”付少成急忙说道,“太危险了。”
“他是朕的儿子,对朕这个父亲,总会手下留情的吧。”
就这样,付少成与陆达、陆柯用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排兵布阵。付少成跟陆达在后面负责包抄,陆柯带着人在前面保护皇帝。至于太子那边,皇帝安排了赵峰的人。
陆达跟陆柯商量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家里。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泰安帝去万佛寺给太皇太后做法事,裴华珣的人,悄悄地埋伏在上山的路上。仿佛暗夜里的狼群,静候着猎物的到来。
皇帝一路行至山脚下,弃车步行,以示心诚。他每走一步,都暗自祈祷,他的珣儿,只是一时冲动。
行至半山腰,裴华珣的人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侍卫们早就有了防备,毫不慌乱。
那些人,除了他的私兵,还有王家跟严家的一部分人,都训练有素,招招奔着要害。皇宫的侍卫们,往常的训练,都是要留活口,所以两边对峙起来,侍卫们收着打,很是吃亏。
付少成与陆达,按着之前的部署从后面包抄,赵峰护着太子与兕儿。陆柯与谢阎,则守在泰安帝身边。一边打一边还要想着给二皇子留个漏儿,谢阎心里骂上街了。这个时候还要顾念父子情深,合着我们就活该受伤怎地!
刀剑本无眼,裴华珣的人又作风狠辣,几十个回合下来,侍卫们才刚刚站了一点点上风。裴华珣此时却瞅准机会,举剑对着泰安帝就刺了过去。这时,万佛寺的钟声响了起来,皇帝跟裴华珣都愣了一下,那钟声,满含着慈悲。裴华珣却趁着这空档,举剑刺了过去。陆柯眼疾手快,往前一探身,一剑刺中了裴华珣的左肩膀。
“你!”裴华珣说完,就倒了下去。
陆柯站在那里笑了笑,胸前也绽出一朵血花。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许复在他旁边眼睛都哭肿了。他觉得后脑疼得就跟裂开了似的。
“复儿。”他的声音比蚊子的声音还要小。
“陆哥哥。”许复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终于醒了。”
“不哭啊。现在不也才晚上么。”陆柯说着就想伸手给许复擦眼泪,可是他觉得自己胳膊沉得仿佛被铸了铁,抬不起来。
“现在是晚上,不过是第三天的晚上。”许复说道,“严郎中都过来不下七八次了。他说你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
许复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哪里想到他是真捅啊。”陆柯说着皱皱眉头,他现在最疼的是后脑勺,而不是左胸处。
“什么意思?他不是真的还是做戏不成?”许复敏锐地察觉出陆柯说话有问题。
“无事。”陆柯赶忙改口,“复儿,头疼得很。”
“你倒地的时候后脑撞到了石头上,严郎中说不算太严重。” 许复说着,端了碗水到陆柯跟前,“先喝点水。百卉已经去请严郎中了。一会儿他来了,我才好知道你现在能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