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复在一边见了,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她最了解陆柯了,当然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陆娇娇又吃醋了。”许复附耳说道。
“怎么能不吃醋?”陆柯伸手点了点许复的鼻子,“说得就跟你不吃醋一样。”
许复觉得陆柯的手心发烫,赶忙去摸摸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刚刚才出了点汗,现在又开始热起来了。”许复嘟囔道,“晚上要是烧起来可有你好受的。”
“那可就要辛苦复儿了。”陆柯说完捏捏许复的手心,“没事的。”
茶垌见陆柯跟许复走了进来,把小白放到地上行了个礼。
许复换礼之后冲着小白招招手,说:“小白你又乱跑。”
原来这狗叫小白,茶垌看了一眼许复,觉得她越发可爱起来。
“咳咳!”
陆柯轻声咳了两声,茶垌赶忙收回视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他手里。
“这是颂拓托我转交给你的。”
陆柯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颂拓有求于大梁。
“诚意有了,只是不知道颂拓又用什么来跟大梁交换呢?”陆柯笑着说道,“总不能我们这边帮他得到了王位,转过头就不认账吧?”
茶垌愣了一下,心道这信他也看过,里面说的不都挺清楚的吗?这是什么意思?
陆柯见他不明白,又笑着提点了他一句。
“总要师出有名才好。”
茶垌不傻,跟在颂拓身边那么久,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明白。他想了想,说:“陆将军的意思是?”
“这里面可没有我的意思。”陆柯笑着把茶垌的话还了回去,“我就是一个将军,具体怎样做还要听皇上的意思,我不能擅专。”
“我明白了。”茶垌说道,“我回去后会请颂拓亲自写一封信给梁朝皇帝,还望您代为转交。”
“可。”陆柯应道。
“不知道你还要在矩州待多久?”茶垌忽然问道。
“这……”陆柯看了看他,“或许要很久,也或许很快就回去。这个你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颂拓。”
茶垌这时才明白,陆柯到了矩州,名义上是让黑荆归顺,实际上意在大定红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错。黑荆归顺梁朝是早晚的事情,而红荆,若是没有往宁篡位,颂拓顺利继位的话,恐怕他也还是不肯下山的。
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面上含笑的陆柯,这才明白他不似自己跟颂拓想的那般单纯。
“这是您当初来西南的时候的想法吗?”茶垌忽然问道。
“我们汉家有句话,叫做审时度势。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陆柯说道,“这个词,我觉得适用于很多地方,不是吗?”
陆柯说完,端起茶杯对着茶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汉家的茶,不尝尝吗?茶经有云,品泉,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又次之。汉家的茶配以西南的水,味道独特。可是,若是没有这茶,这水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山水罢了。山水哪里都有,可是这茶,却只有汉家的好。不是吗?”
陆柯说完,依旧含笑看着茶垌。可是,他敛去眼睛里的温度,冷森森地看着茶垌。颂拓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想借着梁朝把往宁赶下王位。等到他上位之后,再找借口坐地起价,再分走一些好处。
茶垌瞬间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压迫,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跟往日完全不同。依旧是眉眼含笑,却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陆柯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茶垌却觉得这几下仿佛敲进了自己心里一般。
“我明白了。”茶垌说道,“我会代为转达的。”
茶垌走出了陆家,这才惊觉刚才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被冷风一吹,浑身凉飕飕的。他回头望了望将军府,这才觉得他跟颂拓都小看了这位将军。他哪里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白兔,分明就是个笑面虎。
陆柯送走茶垌,起身去了书房。许复把小白交给雅卉,自己也跟着过去了。
他站在书房西面的墙壁面前,看着眼前的舆图,拿起笔在上面轻轻地划了起来。
梁朝地理位置优越,占了产粮之地。前些年辅国将军又把西夏雍郡收了回来。西南崇山峻岭,若是归于梁朝,则梁朝与中北之间,便只隔着蜀地了。
蜀地,陆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蜀地不能收,中北跟梁都不能。它仿佛是为了平衡两国而存在。齐在梁朝以北,占了幽云十六州,表面上看来,国力最强。但是从长远来说,南有梁朝,北有契丹,西夏又带族人北上,齐国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至于中北,虽然江家前几代穷兵黩武,消耗了不少国力,国库空虚,但是借着老皇帝病逝,小皇帝年少,又重新蛰伏了起来。不知道江家此番是借此养精蓄锐还是真的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