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72)

“母后，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啊，看清楚一些，我是您的女儿，你都已经装作不认识我十年了，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吗？”

“你给我出去！”接着又是那个尖锐的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嫌恶和愤怒。“本宫才不是你母后呢，本宫根本就没有生过孩子！你是看本宫没了依靠的丈夫，所以故意来欺负我是吗？”

屋内，疯癫的萧清和怒气冲冲地指着梁云笙，甚至还想打她，照顾她的嬷嬷一直拉着她，不让她上梁云笙。

“帝姬，您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奴婢担心……奴婢担心……”嬷嬷劝着梁云笙，面有忧色，萧清和凶得疯猛，不让她去抓挠梁云笙更是挣扎地厉害。

那眸眼里的恨意，直直地盯着梁云笙不放。

梁云笙这十年来，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恨她，几乎是恨入骨髓的恨。

她只是想像平常女儿家一样，多陪陪她儿已，她却如此憎恨自己。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心痛地都快撕裂了。

“嬷嬷，我走啦。”梁云笙强忍着眼泪，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外边走去。念念警惕地不停回头看看萧清和有没有扑上来，生怕她上了帝姬。

“帝姬，您不觉得奇怪吗？她这些年来，一直介意你不是她亲生的孩子，甚至有时候把你当成前朝的纪云皇后。”念念跟在梁云笙的后边，将自己的疑惑说给她听。

梁云笙点头，苦笑解释。“其实当年所有人都叫我笙儿或者阿笙，而她叫我的永远是我封号，衡阳。我便知道，她其实并不爱我。而她素来就恨纪云皇后，因为她，她得不到父皇的宠爱。她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就发泄到我身上。我有时候在想，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疯，不过是借着假疯，逃避父皇已去的事实。”

“念念，你说，我是不是就像犯贱一样。明知道她根本不爱我，我却整天整日地朝这边跑，求她开门，求她记起来我是她的女儿。”

她一边说，眼中的泪不知是何时盈了眶，却不流下一滴，因为父皇去的那一天告诉她，今后她要成长，要坚强。

她总是盼着他回来看她，盼着那个自己在童年对自己倾注所有爱的男子回来看他。但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在梦里见过她。

她不知道是以怎样复杂的心平静离开了长仪殿，即使念念提醒高颜在一直跟她打招呼，她好久才反应过来。

隐于暗处的太氏见了梁云笙这般落寞的样子，一颗清泪，不知何时从面颊滑落。

“我原以为，你那个时候只有三岁，不会太过记得他陪伴你的事情，却是我想岔了，你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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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颜唤了梁云笙好久，她才回过神来，然后赶紧擦眼泪，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笑得很是天真无邪，似乎方才伤心难过的不是自己。她看着高颜，“说好了，不许跟别人说我哭鼻子的事，我平时才不会掉眼泪呢。”

高颜像小鸡啄米一样把头点得爽快，她虽然心有疑惑长仪殿的事情，但梁云笙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能问。

有的事情，你不必因为好奇，一定要去弄清楚。弄清楚了或许会伤到对方，那么便会让他们更难过而已，自己并不能知道些什么。

高颜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貌似看上去开开心心像个孩子，可能她所承受的，远远比她看到的多。

这才多大的孩子，不过就只是个小女孩。高颜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疼她。也许大抵是她们有过同样的经历罢了，惺惺相惜罢。

她望了望蓝天，晴空万里，天气极是好，似乎老天爷也不在乎这个小女孩，不在乎她所承受的事情。

“念念，你先回去吧，我让小姐姐陪我走一会儿。”见高颜这样子，莫名其妙地走到长仪殿这种冷宫来，定是那个路痴毛病又犯了。既然是如此，她就不可能让念念跟着她，这个公主，太爱面子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路痴毛病，怕是一个宫女都不敢问吧。

以后恐怕都得成为给她带路的路使了。

念念担心帝姬，不想走。

“乖，没事啦。”梁云笙笑吟吟地安慰念念，见她一脸上担心自己，始终不挪步的样子，心里一片温暖。

念念是老师给自己选的宫女，陪伴了她十年。很小的时候她习武总是在老师手底下受伤，念念看着直掉眼泪，索性便一起学了，说长大一定好好保护帝姬，不让她受伤。

这个丫头，是她身边最暖人的一个了。

“那帝姬……好好的，别伤心了。”念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退下了。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想要叮嘱她，却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迫近帝姬，顿觉心里不好。“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