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52)

惩戒结束后，梁云笙交上一大筐抄写的经书，数量多到几乎都拖不动，最后还是太氏心软了自己抱走的。

梁云笙看了看自己被抄肿的手，再看了看铜镜里那顶着两个乌黑眼圈的自己，累得趴到梳妆台前，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宫女们刚从浣衣处回来就看到帝姬累得趴在梳妆台前，心疼得扶着她，轻轻放在床上。

“痛。”刚把帝姬放回床上，帝姬却睡梦中一拳打到了某位正在替她盖被子的宫女。

“讨厌……老师……”

念念要哭不哭地摸着自己被打到的脸，这些天被太氏大人丢在校场长被绑着当人耙子，陪他练箭，腰酸背痛地终于提着小命回来了，还要被帝姬打脸。

她有本事去打太氏大人啊！

欺负幼小……

安置好帝姬睡下后，众宫女们这才退了出去。一个个扶着直不起来的腰，一脸疲惫，甚至有些宫女本来是有些胖的，这几天蹲着洗衣服以来，都累瘦了一圈。

“平日里六宫哪有那么多衣服，明摆着是折腾我们。”

“是啊，太氏大人现在是越来越小气了，我都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我们欠了他的钱没有还。”

“还是回去歇息吧，明日陛下要设宴给孝昭将军接风洗尘，也不知为何推迟了这么久。按道理说前几日他回朝的时候就该设宴了。”

“我知道哦！”一个宫女神秘兮兮地说，大家伙都凑过去，听她讲。

小宫女把指头竖在嘴边，小声道，但已经足够大家听得到了。

“听说啊，陛下准备给他设宴的那天，结果早上他被人揍了，揍的还是脸呢，好几天才消肿呢。所以陛下理解，于是推迟到明天。不然毕竟太多人看到，可不怎么好。”

“哦。”宫女们点点头。

这年月，连男孩子也不安全了吗？

“都在做什么？”一声冷不丁的声音，吓散了凑团儿的宫女们。

“云姐姐，没什么没什么！”大伙纷纷逃散。

月儿尴尬地低着头，捂着方才八卦的嘴准备悄悄溜走。

云思一把把她的衣领揪在了手上，无奈地看着她。“捂着有用吗？我可全部都听了去。你说你话怎么就那么多，上次都跟你说过了，谨言慎行。”

月儿拼命点头。“知道了。”

云思这才放人，月儿赶紧跑掉，生怕再被捉到。

————

一觉睡到天黑。

梁云笙饿得两眼发花，便掌灯起身。虽然睡了一觉，感觉还是很疲倦。随手摸摸桌上的零嘴点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帝姬，您醒了？”

念念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端着膳食进来。见梁云笙吃零嘴吃得形象毫无，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醒得早一点，不然不至于把帝姬饿成这样。

“念念，大家都回来了？”宫女全部被老师拖走受罚，她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不会做饭，就只好上母后那里去蹭饭去了。

母后心疼她，找人替她抄书，但是以老师那么毒的眼睛，她怎么敢让人代她抄？

正如老师说，当年是她哭着求着抱着他腿，他才勉强收下她的。所以她这是砸在自己腿上的石头，有苦说不出。

念念一边摆着膳食，一边道，“还没有的。徐嬷嬷要明日才回来呢。听说还要把十七皇子一起带过来，让帝姬您一起照看呢。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什么？

梁云笙刚拿在手上的筷子，“啪”的一声掉桌子上了。她张大嘴巴，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那可是父皇最调皮的孩子啊！而且他的母妃我一点也不喜欢！”

念念无奈地看着她，替她擦干净了掉在桌子上的筷子。“那有什么办法，陛下说，您的性格是该磨磨了，所以找个头疼的办法来治治您，这样才能把您的脾气给治下来。”

梁云笙夹了一块肉，食之无味，一脸了然，“如此看来，果然是老师教唆父皇，出的哪门子的馊主意。以暴制暴吗？他也不怕我火山爆发，掀了这皇宫。”

念念怂怂肩，表示自己也帮不上忙哦。以太氏大人的性子，既然已收为徒，那肯定是要把帝姬教成一根绝顶好的苗子，肯定会想办法把帝姬的性格给磨炼下来，以防丢自己的脸。

“帝姬，您筷子拿错啦？”念念发现，帝姬竟然拿错了头，筷尖在上了。

“衡阳，筷子拿错啦。”

梁云笙听得念念的提醒，突然脑海中响起了这声温柔的话。

一晃过去都十年了，长仪殿的那位教导她的母亲，因为父皇（先皇）的离去，她彻底疯了。疯到六亲不认，疯到她都不要了。

她并不知道她和他的故事究竟是让她有多放不下，最清醒的时候，她总是听到，那个疯女子，念着那首《上邪》却是无比清醒而清楚，像是用尽这生命去咏吟，只念给地下的那个人听，一念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