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114)

纪云夙看他如此，只是轻轻摇头。翻身就要上马，只是腿还没迈上去，就有人扯住了他的胳膊，硬是把他给拽了回来。

冰凉的手指触感，使得梁容音又缩回了手，因为他看见他淡漠的眼神，还有一丝疏远。

梁容音便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红色冠服，倒是衬纪云夙那身素色白衣了。平时是他爱白色衣衫，他偏爱红色，今日是反着来了。

即使是相对无言，梁容音还是没能过得去心里那一关，在浔阳那无意的偷听中，他得知了他的心意，再加上返回长安马车上那一次他的调皮，心里从此再也宁静不了。

以前他是以为他是喜欢岁城公主的，但她出事后他却一点不慌乱，而他对岁城公主的折磨，他却怪不起来。

“父皇让我来送你。”对视良久后，他终于是说了一句。

纪云夙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极其冷默，转而对梁云笙道，“笙儿，我们走。”

梁云笙看着大哥的反常，心里头的那份疑虑更是明朗了，不过她现在也无法管他，因为她还要送七哥哥出城呢，于是抚着马儿的头，马儿乖乖地矮了身，等纪云夙上马，一双大眼睛骨溜溜地转，似乎在说，快些上来。

纪云夙一见马儿的表情乐儿，这马倒是通灵，知道识主子。赞许地看了梁云笙一眼，梁云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得意洋洋地道，“我驯的马，当然最听话了。赤雪，它今后就跟着七哥走南闯北了。”

然后摸了摸马儿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叮嘱，“赤雪，听话啊，今后跟着七哥哥混吧。”

马儿点了一下头，歪头看了一下未来的主人纪云夙，似乎在说，主人怎么还不上来。

纪云夙再一次被马儿逗乐了，于是便上马了，马儿轻轻正了身子起身，生怕抖着主子。

梁云笙就这样牵着马，牵着坐在马上的少年，一边吩咐老公公和宫女们跟在后边就行了。

被忽视的梁容音心里起了无明火，突地他上前，飞身上马，一把搂住那少年的腰，还不等他来得及错愕，就从梁云笙手中抢过缰绳，狠狠踢了马肚子，马儿受了他这一急狠，撒蹄狂奔出去。

梁云笙看了看空了的手，对眼前突来的这一幕，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她是真没有想到，她温文尔雅的大哥，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子如此失控，这还是第一次呢。

她想像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大哥长得很好看，七哥哥也长得很好看，倒是挺好看的画面。

既然在一起这么好看养眼，那随他们去吧。只是岁城公主的问题怎么办呢？

看来是不可能跟七哥哥成婚了，要不跟父皇提议，送她回齐国算了。

“梁容音！你是不是疯了！”纪云夙被他搂得极是紧，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这是被梁容音给抱住了，他急着要摆脱他的钳制，奈何他终究不如他自幼习武力气大，怎么也摆脱不了。

梁容音早被他一再喜怒无常弄得毫无耐心，沉声道，“没错，是你把我变疯的！”

纪云夙有些不可置信，错愕之后，疯狂大笑，笑得心脏都疼得厉害。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同情地看着已经有沉沦迹向的他。

他该是笑，还是哭？

良久后他才道。“那你觉得是我把你变疯了，打算怎样对我？”

横竖他都要离开长安城了，离开这个令他透不过去的地方，离开这个令他着魔半生而求而不得的人。

当我要将所有都放弃的时候，你却……

梁容音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纪云夙是铁了心要走，而他又能如何？他是梁国太子，总不能轻易放下。

见他默不作声犹豫的样子，纪云夙心里刚燃起那丝希望又熄灭了。

还是他的忠义和孝道比较重要吧？

“等我两年，两年就好。等我教好炔儿，把太子之位交到他手中，我就去陪你。你看如何？”

两年？梁容音，你以为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吗？纪云夙彻底失望了，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过他还是展颜一笑，应下这无望的承诺，“好。”

即使心里再痛，就像父皇说的那样，我根本就陪伴不了你一世，不能耽误你的前程，你是储君，你有你的责任和义务。

赤雪带着他们，一路出了皇城才停了下来。梁容音先下马，双手伸着，示意他跳，他接着他。

纪云夙古怪地看着他，“你看清楚，我可是个爷们，不要你接。”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字。

梁容音别过头去。

纪云夙对他那一脸尴尬哑然失笑，轻咳一声，“你不会还生气吧？”

他用眼角余光瞄过去，无语了，还真的生气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脸容略带了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