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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归程(出书版)(24)

秋姜的拳头在他手中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握住,丝毫动弹不了。

于是秋姜后退,但她退一步,颐非就前进一步,一步一步,最终将她逼到了墙角。

一道白光映亮他和她的眼睛,紧跟着一记重雷轰隆隆地砸了下来。

暴雨酝酿到此时,终于倾盆而下。

秋姜的眼泪跟门外的雨一般,汹涌肆流。

一时间,氤氲的水汽,熏染了屋内的死寂,淡淡的血腥味再次蔓延,秋姜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颐非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秋姜开口,但声音却突然哑了,怎么也发不出来,她拼命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但越着急就越不行,急得她额头冷汗跟着眼泪一起流下来。

颐非突然松手,秋姜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她倒在墙角,额头抵着冰凉的墙,浑身颤抖。

颐非露出失望之色,发出一声冷笑:“还以为会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而已。”

他转身走了出去。

大雨如泼,但他丝毫没有理会,就那样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大雨很快将他全身打湿。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他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薛采的书房前,刷地拉开门,雷电在他身后扯裂了黑幕,他的身影看起来又是高大又是孤傲。

而颐非,就用那种孤傲的神情,望着薛采,沉声道:“我去程国。”

薛采本在书桌后看奏书,闻言将文书一放,抬起霜露凝珠般的眼眸。

颐非与他对视,目光毫不退让:“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不得干涉我的任何行为;第二,不得跟踪监视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要那个女人。”

薛采目光闪烁,过了片刻,才点一点头:“行。”

颐非转身就走。

薛采在他身后道:“关于最后一点……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

颐非笑了笑:“第一我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第二,我对你拼命想塞给我的女人更没兴趣;第三……”

薛采静静地等着。

但颐非却闭上嘴巴,眼中闪过一线异色,没再往下说,重新淋着雨走掉了。

薛采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密密麻麻的雨珠将他完全吞噬。

“被你说中了,他真的是个很谨慎的人。”只点了一盏灯的书房阴影幽幽,而在最浓幽的屏风后,孟不离和焦不弃抬着风小雅走了出来。

薛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颐非消失的地方,答道:“谁遭遇了他那样的事情都会变得很谨慎的。”

“他会照着我们的计划走下去么?”

“也许会比你的计划更精彩。”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薛采这才将目光收回来,转投到坐在滑竿上的风小雅脸上,微微一笑:“此地的主人生前曾对程三皇子有过一句评价。”

风小雅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淇奥侯姬婴吗?”

“他说——如果程国落到颐非手中,璧国将很危险。我将之视为最高赞美。”

风小雅沉吟道:“所以姬婴当年扶植他的妹妹当程王?”

“是。”

“既然如此,为何你今日要纵虎归山?不怕璧国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薛采低下头,轻轻抚摩着手上的奏书,缓缓道,“有些东西,比王权霸业重要。不是么?”

奏折是户部尚书写的,上面统计了图璧五年内所失踪的所有孩童的资料。然后姜皇后写了批语。

批语只有一句话——

“家失子,国失德。民之痛,君之罪。”

最后的罪字,被什么东西晕开了,几乎看不清楚。

薛采知道,那是姜沉鱼的眼泪。

他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叫来张婶,让她好生安葬无辜死去的三名婢女,再通知府内下人,最近有凶徒出没,相府不安全,赐众人卖身契放归。

张婶大惊失色慌忙劝阻,薛采却不为所动,最后张婶没办法,只好哭哭啼啼地去办了。

薛采吩咐完这一切后,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凝眸不语。

风小雅始终没有离开,直到此刻才再度开口道:“我们会成功的。”

薛采回眸,乌黑的瞳眸点缀了他素白的脸颊,他仿佛还是个少年,又仿佛,已老去了很多年。

多情灭心,多智折龄。

尘世不饶人。

第四章 启程

颐非的马车冲破重重雨幕,飞快地奔驰在长街上。

因为暴雨的缘故,长街冷冷清清,街旁的店铺也迟迟未开,毫无平日里的喧嚣热闹。

一家酒楼的旗子被风呼啦啦地吹着,竹竿终于承受不了重量,啪地折断,倒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在前行的马车上,车夫连忙勒马,两匹马却受了惊吓,抬蹄就要嘶吼,一道青影闪过,以车为跳板,纵身跃起,脚尖踢上断折的竹竿,只听呼啦一声,旗子被调了个头,倒向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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