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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30)

这家医院本身就是私人私密的类型,服务群体也有选择性,因此根本禁不住出入来往的病人身份圈子重合度较高,说不准哪里就多了双眼睛,多了张嘴。

分析过后难免就显得这个举动有些贴心起来。

喻棠摸出门道了,偏偏又冷静地说:“我在这儿帮不上什么忙,也估计不会有人想见到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真心实意的怜悯不是这样用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该。

她顺手取下手上的发圈,扎了个低低的马尾。

喻展文瞧着面前的人,似乎是在认真打量。打量的结果是,女孩的表情和语言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遮掩。

喻展文便微微眯眼,不太适宜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是多此一举?”

就好像曾经跟喻棠分析这桩婚姻中的利益纠葛的人不是他一样。

喻棠微微歪头,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脖颈,最后注视着旁边的人叹了口气,倒像是两个人中更加包容的那个,说出了一句难得的真心话。

“……爸,不要这么幼稚。”

病房内恰巧是一样的话题。

“一容,不要幼稚。”

薄越依旧沉稳得像座冰山,语调平和,他伸手微微扶住坐着的人,“你先冷静下来。”

病床上的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着传来的焦急的敲门声恍若未闻,只是很执着地问。

“薄越,你不能一直把我当猴一样耍,总得给我一个答案的。”

喻一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男人坐在那里,对上自己的是斜飞的剑眉和深潭一般的眼睛。

她从前最痴迷这双眼睛,两个人再小一点的时候,薄越还没有现在这样硬挺的轮廓,秀气得有些女相。那时候多好,那时候就算没个指望,总是被拒绝,也因为自己的死皮赖脸谁都抢不走。

只要她愿意放下身段缠着,这人就永远近在咫尺。

那时想,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反正谁都没可能。

后来也想,订了婚就订了婚,事情也不是没转机。

她清楚地知道两家人对这桩婚约的看法,因而总藏着一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心思。

上回喻老爷子过生日,太久没有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她试图像小时候很多次那样,状似自然地拉着人单独说话,得到的也是薄越公式化一样,淡淡却耐心的回应。

当时自己绞尽脑汁地扯着话题,本以为那些如常的回应就是两个人回到从前的证明,最后听到的却是他很温和地问,你妹妹呢。

这个妹妹不可能是别人。这也根本不是什么问话,只是这个男人在很婉转地,用最妥帖的方式在提醒她什么。

就好像一切诡秘的心思原来都没逃过他的眼睛,暴露在阳光下,周围人也都一清二楚。

她那时听完便立刻绷不住了,哭的肝肠寸断一般,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最后不得不强颜欢笑着跑开,说是要去找寿星公说说话,偏偏又撞见了喻棠,对方也是很温柔的语气,反而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冲动起来,撂了一番狠话。

那一次都没有像这样痛苦难过。

她能骗自己喻棠这边是因为责任,却无论如何都说不通那些照片的事情。

“你告诉我一句话,肖柔到底是谁,你找的小姐吗。”

喻一容听到自己声音逐渐平静下来,变得冷淡。

她过去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薄越说话,今天也是头一遭,甚至自己都觉得有些讽刺起来。

然而薄越却只是很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不变:“肖柔不是小姐,一容,这是我的私事。”

这样直接的回答却没让喻一容满意。

她甚至是对门口的人喊了一声什么,让敲门声彻底停止了,才又冷笑:“好,我知道了,那喻棠呢?”

薄越的眉目依旧透着冷淡,还是一样的语调:“糖糖是我的未婚妻。”

再自然不过了,还是那种自己艳羡过的亲昵的称呼。

……这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喻一容的目光也从灼灼渐渐变凉。

她想,他明明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没有说谎,但自己就是觉得仿佛被应付了,可应付之下,又觉得可悲。

为自己也为其他人。

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说不定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是个冰造的无情人。

她从未这样清楚地认知到这个事实,因而连眼泪都停了下来,只觉得迷茫。

“我问完了,你走吧,”最后的几秒,她静静地看着男人起身,修长的背影依旧挺直,跟记忆里的一样,恍惚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喻棠说的没错,我和她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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