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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20)

喻一容在很多事情上都瞧不起她,但唯独对于一件事情,是愿意自降身段的,就像上次老爷子寿宴,拉住她说话那回一样。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人物背着包,踏着高跟鞋进了工作室,整个走廊上都是高跟鞋发出的咄咄声响,前台小妹鲜少接触这样的客人,为难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摸到办公室找她。

光是听形容,喻棠就知道来的是谁,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心情不算是没了,但觉得有些烦闷是真的。

喻一容人长得艳丽,喜欢红色,也衬红色。今天她穿了一件微微露腰的酒红短上衣,配高腰牛仔阔腿裤,踩着一双平底的板鞋,显得极年轻,有点儿像大学里会闻名全校的漂亮姑娘。

她进来了,也不跟人客气,径自在沙发上坐下,笑着看向办公桌后面的人。

“现在想请到你,是真的不容易,”喻一容嘴角含着微微的嘲讽笑意,但眉眼是不笑的,语气也并不激动,还是那种冷得瘆人的意味,“胆子大了,翅膀硬了,谁的电话都有胆子不接是吧。”

喻棠挺从容:“刚刚吃饭看不了手机,一会儿要跟同事开个会,要准备很多开会的东西……一容姐喝果茶吗?”像是在跟老朋友说话,一点不慌。

喻一容理了一下头发,收回目光:“不劳大驾,免了。”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当然是赏心悦目的。

喻一容想起来,自己第一回 见这所谓名义上的堂妹的时候虽然心里没当回事,但也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好看,莫名就生出了一点儿敌意,那时候回了家,还会觉得是自己幼稚,但现在想想,说不定冥冥之中,是真有预感。

预感这个人会把有些东西从她身边带走。

她目光微黯,但到底是打起了精神,挺着背不肯放松。

“我今天上门来找你,你就真猜不到是为了什么事情?”

喻一容又转头,只不过这一回目光灼灼,很有点儿咄咄逼人,像是要自从桌后人身上找到什么漏洞和缝隙。

可那边的人就只是从电脑屏幕上沉静地抬起了头,冷静得像块儿冰,又有一种微妙的柔和。

“我不明白,一容姐,”她看见喻棠的笑,笑意不达眼底,但神情和语气都很温和,“有话不妨直说。”

……真像。

真他妈像。

喻一容狠狠咬了一下唇瓣,因为母亲的影响,她平日里从不说脏话重话,但这个时候看着喻棠,却是一股子情绪在心里波动。跟上次一样,哭过以后无处发泄,明明该憋着的一腔怒火也没忍住。

这种表情、说话方式都和那个人太像了——

无一不在提示自己,对方和薄越相处到底有多久。

喻一容闭了闭眼,冷笑一声,压下心头的波澜。

“直说是吧?好啊。”

她缓缓站起身,自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子,相当潇洒地砸在桌子上。

喻棠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捏着笔没有出声。

隔壁的钢琴声忽然加重,换了乐章,变得急促凶猛起来。

“我这也算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对面高挑的女人就这么注视着自己,说出来的话也是隐隐藏着怒气,说着说着便歪了歪头,咬牙出声。

喻一容想,她怎么能这样,看起来像是好不关心,把自己衬托得像是真正堕入情网不得超生的傻蛋。

“喻棠,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说完这句极重的话,又深呼吸平稳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把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摆在桌子上。

“不看看吗?你我二人的……”停了一下。

“不,准确来说,是你一个人的竞争对手。”

喻一容生起气来面色微红,反而显得整个人更艳丽了些。

喻棠就这么跟眼前的人对视了几秒,笑着摇了摇头。

“一容姐是想让我看了,做些什么?”

心里那股难以言说的厌烦早几天就已经耗尽,剩下的当然就只有平静和习惯。很多事情摆着就已经是钝刀子割肉,但还是有一个接一个的人拿着刀刺过来,仿佛是在高喊着,撺撵着,你得喊打喊杀,你得去做点儿什么。

但他们都忘记了,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她是在从来不受期待的环境里长大的,因而也对很多事情并不期待。唯一抱有期待的那一次,也因为一场车祸翻天覆地。

喻棠也站起身:“很多事情都需要代价,要想需要代价,要做也需要代价。”

“我没有那个本钱。”

如果把喻一容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可以找父母,找老爷子,甚至因为多年的情谊直接找薄家的人,找薄越本人对峙。

喻棠只能从喻展文那里收获一点微薄的回应,还是那种阴阳怪气恶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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