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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11)

她和喻一容压根没有不同,只不过后者还会羡慕她身上罩着的那层口头契约关系。

薄越从来不主动同她解释一些事情,就是最好的明证。

李嫣云:你也别气,这小姑娘吧,我当时瞥了一眼,也没你一半好看

李嫣云:他要是真瞧上了,那就是他瞎,当时在你们两家人面前不是还许了诺,要想作妖也得问问

李嫣云发来一个兔子的表情,不屑地瘪嘴。

隔壁琴房的声音骤然一停,喻棠靠着沙发背,高举着手机,呼出一口气。

不,只要他想,实在是不需要问。

本来这场出自于责任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的虚无缥缈,双方家长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当事人之间相敬如宾,平平静静,无话可谈,要真是一拍两散,应当还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诺言的确是容易蒙蔽人心,但好在自我提醒终究奏效。

她打了一会儿字,最后到底也没跟李嫣云说下去,删了个干干净净。后面的话喻棠说过无数遍,连自己都有些烦了,搞得自己像个自怨自艾的怨妇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这点自省了许多次也是真的。

午休的时候她点了一份酸辣米粉,一边吃一边随便调了个剧看,正巧薄越的电话打进来,隔着手机问她,那边模模糊糊的传来几道旁人的声音。

“吃午饭了吗?”是那种慢条斯理的冷然,夹杂了一贯公式化的温柔。

喻棠放下筷子:“正在吃,你呢?”

薄越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心情愉快的味道:“难得偷闲,约了人吃公司附近新开的日料。”

他的说法显得难得的亲昵,哪怕是两个人这段时间以来偶尔才会有的,类似上一次亲吻额头脸颊的举动,比较起来也没有这句话来的亲近。

亲吻额头这件事,也是近一个月前才开始的,在那之前两个人干净到除了偶有的约会,甚至连茶都不曾到对方住处喝一杯。

喻棠也就笑了:“真羡慕。”

你来我往似的说完了正在做的事,照旧把下午的安排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下,说是要去于晴医生那里复查,一边电脑屏幕上的剧正好放到男女主互不相让的冷战,女方想走,却被男方拽住问要往哪里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主角气势如虹地喊完这句话,最后上了车,擦干眼泪又服了输,发了条“我去医院了”过去。这种没话找话的方式其实是在隐隐的撒娇和示弱,可怜又可爱。

李嫣云也批评过她这一点,说是折腾了这一遭大病,各种路数反而变得收敛了。有时候适当的依赖,总能满足男人心里那点想要被依靠的大男子主义,薄越或许瞧不出来,但这样家庭出来的,怎么说也该有点这种俯视的心理。

喻棠在最初也上网查过,后天生理残疾的人的确是容易陷入负面情绪,从而变得消极敏感,自我不认同。她有时候会放任自流,有时候也会主动克服,甚至带着那么点旁观者的角度。

电话那头的薄越顿了一两秒,沉吟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含着微微的笑意。

“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糖糖。”

还是那种奇异的亲密。

喻棠瞅着碗里的米粉,耳边的嗓音低低沉沉,打在人心檐。

下次也带我一起去吧。

察言观色这么多年,标准答案就在喉咙处。喻棠微微扬头,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还想听听你的声音。”

“……咳,相处很不错嘛,啊?”

那边隐隐漏过来一道咳嗽声,掺杂了克制不住的,善意的调笑。

是道女声。

喻棠的手顿了顿,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那张气氛融洽的照片。

薄越就仿佛真正意义上的从容自若,声音里难得多了点儿无奈,少了冰冷的从容:“大姐已经在嘲笑我了。”

他并不是独生子,头上还有一兄一姐,各自在薄氏分管不同的事务。

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解释了个清楚。

喻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有那么一秒想把照片的事情问出口,现在忽然又觉得实在没意思。

探听那么多没意思,猜测也没意思,明明就这种情况来说,相处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他对很多东西只字不提那是他的事,她要怎么做,又是自己的事情了。

喻棠歪了下头,认认真真地琢磨了一下,才又道:“胃不好就少吃生冷。”

电话对面的人便又笑了起来。

薄越的声线依旧是温和的,却透着更明显的愉悦。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破了,这一次那头再没有别的声音,是那种好意的沉默。

“好,下次不会了。”

仿佛真是全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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