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十年代穿二代(2)

不说过去,就说现在吧,姚志华摇身一变,从一个农村泥腿子,变成了居民户口公家人,吃的是国库粮,端的是铁饭碗,身份立马不一样了。江满这么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村妇,这里头的差距还用说吗。

这年头户口管得又严,将来姚志华就算把原主带进城,也很难落户,农转非难之又难。农村户口还是居民户口,在这年代是天差地别的分界线。

于是在公婆乃至姚家一大家子人看来,江小满这个农村媳妇就拖了姚志华的后腿,硬把一个国家大学生的一条后腿给拖进了泥土沟里,不光拖后腿,下一代户口随母亲,连带着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农村户口。

这是拖后腿拖三代呀,明明跳出农门,就这么又给拖回来了。

这些话,姚家人明里暗里没少嘀咕,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光宗耀祖,当然想让他有更好的前程。要依着姚老太,立马就该离婚的。

在姚志华跟前嘀咕多了,姚志华烦躁地顶了他娘一句:“有完没完,她怀着孕呢!”

姚老太嘴巴闭上了。

送姚志华上了开学报到的火车,一回头,姚老太就琢磨,这小崽子,怀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于是回到家里,便处处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处处找茬儿,整天骂骂咧咧的,鸡蛋里挑骨头。春耕春种打发她去生产队上工,挑水翻土挑大粪,队长照顾分配个轻松的活儿,姚老太还不乐意了。在家里做饭喂猪洗衣服,干活往前,吃饭靠后,半点也没把她当个孕妇看待,小媳妇一旦表现出什么不情愿,一大家子都要骂矫情。

说白了,这孩子的存在就是个最大障碍,姚老太是巴不得她干活劳累落了胎,或者摔着磕着把孩子摔没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吧?或者她自己受不了了,熬不下去主动提出离婚,那也怪不得别人了吧?

原主本身就是个懦弱内向的性子,姚志华开学走了两个多月,小媳妇眼看着被折磨的面黄肌瘦,都不像个孕妇了,左邻右舍都看不下去。原主就算是面捏的,少不得也要哭诉吵闹几句。

奈何这年月,一个公婆孝道压下来,年轻小媳妇面子嫩,抹不开脸,也只有受气的份儿。

说到跳井这事情,还有个插曲,就是姚志华原本在县城里读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高中同学,女同学,大约是悄悄谈上了恋爱的那种,高中停课后,两人还曾经谈婚论嫁。

这女同学家在县城,革命干部家庭,大革命一个运动浪潮打过来,父母都被浪头拍倒了,父亲被打成了叛徒,关起来了,这个女同学也就被迫离开家,去了北大荒插队当知青。而这边姚志华呢,蹉蹉跎跎到了二十好几岁,才娶了原主结了婚。

也就是今年春节,姚志华高考成功的时候,女同学家里落实了政策,回来了。回来了的女同学来找姚志华,正赶上姚志华大学开学报到,原主怀着孕没去远送,却听说女同学一直送上了火车。

两天前,原主说头疼胸闷,留在家里没去上工,生产队正当农事忙的时候,不去上工就要扣工分,姚老太少不得又指着原主骂了一顿,说她装病偷懒不想干活。反正农村老妇女,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完了一大家子人就赶紧上工去了,只留下原主和小姑子在家。

小姑子十九岁,原本大革命时候读了初中就没书读了,高中停课停招,现在受三哥姚志华的鼓舞,便又打算着回学校去读高中,考大学,加上是家里老小,平常就不太干活。姑嫂两个留在家里,小姑子就只管捧着个书本,使唤原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原主气得就说了一句,说她真的病了,头疼胸闷,还硬撑着做那么多家务,小姑子就不该伸手帮一把吗?

结果人家小姑子把书本一丢,掀掀眼皮子说:“叫你干点活你就头疼腚疼,你哪那么矫情?不识好歹。你看我不干活,你有本事也学我读书考大学呀,我正在看明歌姐刚给我找的复习资料呢,你懂什么,你叽歪什么呀。”

赵明歌,姚志华的那个女同学。

原主江小满听了当然不高兴,赌气说:“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巴不得我死了好娶她进门是吧?”

这小姑子就说:“马不知脸长,你看看你自己,你也该知道你自己配不上我三哥呀,反正你头脚离了姚家门,我三哥后脚就娶个更好的。”

结果原主就跟小姑子吵了几句,小姑子说了些难听的话,什么“不要逼脸”、“死乞白赖”之类的话全出来了,原主江小满本来正在打水洗衣服,气恼之下,真觉着没活路了,把桶一摔,就一头跳进井里去了。

农村自家挖的那种土井,井沿用石头砌起来的,今春干旱井水倒不是多深,没淹死,却好像被石头撞了头,等到小姑子惊慌喊叫,惊动了人救出来,就一直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