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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出书版)(31)

“余,“屿”也……飞,通“非”。被追中毒,自然是假。只不过腿上伤口倒是真的。为求逼真,总不能一点苦头不吃……再往后,无非是想博你信任,引你……动情。”萧红屿道。

听见最后那两个字,甜腥之气忽然毫无预警地冲到嘴边,夏云初捂住了嘴。

“那日来毫州前,我以为已然水到渠成,便想硬来,却不料你以死相抗,只得罢了……无法,只得到毫州用约好的烟花为号,联系上绿川做了场戏。害你身中这七日极乐之毒,无非是望你与我肌肤之亲后动了情念,才会愿为我交出那《心经》来。”顿了顿,他柔和道:“云弟,你肯为我做此牺牲,我很高兴。”

夏云初的眼帘垂了下去……那个人,如今怎么还能叫得出那“云弟”二字?!

“另外——当年救我那白袍中年人,就是现在的乌衣教教主水行舟。不知何故,我们水教主所练奇功日见走火人魔,竟只有你白雪派中《素雪心经》可解。”萧红屿慢慢道。

眼中冷冽现出,又道:“水教主与我虽为主上与下属的关系,可在我心中,却似师似父,更是恩人。便是今日之事有重来之机,我仍是要设计骗到这《心经》救他,绝不后悔。”

夏云初听着,忽然想到那日在酒肆中所听言语,脑中终于想到端倪:想来那青桐派姓马的二人便是幼时杀萧红屿家人的元凶。想了想,口中低低吐出一句:“你后来也杀了那马氏兄弟全家?”

萧红屿冷冷一笑,眼中凶狠怨毒之色尽显,恨恨道:“那马氏兄弟当初杀害我父母全家,就无人知晓。这便是你们所谓名门正派,杀人放火只在暗处,从不敢见了天日。嘿嘿!什么叫正,什么又叫邪?我报仇偏偏就要选在闹市街口,人家道我天性凶残,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夏云初凄凉一笑:他杀人越货,放火烧屋,从此以后又与他何千叩忽然想到一事,心沉了下去。半晌他拾了头,嘶声道:“我大师兄,也是你杀的。那日你跟着我,见我走开便下了手,只为让我更觉孤独,方会把你当成唯一可信任的人。”

这一句,却已不是问话,只是陈述。

可萧红屿却立刻重重摇头:“你错了,他绝非我杀的。当日我真是与你一起离开,并不知凶手是谁。”

夏云初身子颤动了一下,抬眼细看萧红屿脸色,惨淡一笑:“萧红屿……到了今日,为何仍要不认?尧绿川那时应在客栈等我们,绝无时间来回……不是你,又会是谁?”

萧红屿看着他,眼中竟似哀伤,半晌柔声道:“我说了——从今以后再不会骗你。”

夏云初怔怔看他,忽然又笑了,却有掩不尽凄凉之意:“正好相反——可惜从今后我再不会信你。”

萧红屿眼中柔情,忽然冻结。

冷冷看着夏云初,他傲然道:“好,我萧红屿一生杀人无数,这个便也算在我头上,又如何?有本事便活着,为你大师兄报仇,十年二十年,我等你便是。”

心中疼痛与仇恨忽然混做一团,夏云初只觉得不能呼吸。

周身慢慢有燥热的熟悉感觉浮了上来,在他四肢间迅速扩大……午夜又到。

耳边依稀有尧绿川的声音似笑似讥响起:“不过是普通春药而已……”他淡淡一笑,咬住了唇。

以往那夺魄销魂的痛苦感受,不知今晚熬不熬得过去?

拾眼所见,是萧红屿紧迫盯人的深沉眼眸。

他要怎样?他还要怎样?要亲眼看自己辗转难熬,丑态毕现?还是想看他何时终于心神崩溃,死在他面前?

身上的苦楚已到焚烧烘烤之境,丝丝缕缕的痛与热齐齐在每寸肌肤、每根骨头里窜走叫嚣,他嘴边仍是那抹自嘲轻笑。

如获至宝般,他的右手在石桌下触到一片薄薄碎石,半个身子在石桌后,萧红屿的目光透射不到。

牙在暗中咬紧,手中石片狠狠划上了掩在石桌后的大腿,那一刻,突然的疼痛暂时驱定了深陷人骨的瘙痒和躁动,让他有稍稍清醒。

汗流了下来,从额头。有湿湿的血流了出来,在他的腿上。

……这样疼痛,真好,他模糊地想。片刻这痛已不能奏效,他手指微动,再划了下去。

萧红屿静静看着他,似乎想看他能撑到几时。午夜应已过很久,为何那个人的脸上始终没变换过表情?

鼻中忽然有股淡淡的血腥气窜入,他的脸色变了。

急冲过去,他一把抓起夏云初藏在石桌后的右手,那紧握的石片上,足像从血海中捞出般,犹自淌着血滴。

“你疯了?!”他狂吼一声,眼中见到夏云初大腿上深深划痕,出指如风,疾点了他腿侧“伏免”穴,血流立时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