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41)
她上前拽了拽女儿的胳膊。
女儿哭声委屈,听得何若心疼得不行,愈发担心女儿是不是受了更严重的委屈。
鱼淼任她拽起来,跪坐在床上,眼泪花儿还不停地往外冒,抽抽噎噎地点头:“来……来月经了。”
何若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苗苗到了年纪,这是正常的,妈妈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吗,怎么还哭呢?疼吗?”
鱼淼摇摇头。
“那是弄到裤子上了难为情?”
小姑娘犹豫半晌,迟疑地点了点头。
何若:“你就这样回来的?”
“没有……陈炀借了我一件衣服,我围着挡起来了。”
其实鱼淼也没想到,陈炀竟然会这么好心。
比起啥也不管要拽她衣服,还把她抓那么疼的谢梓洲,陈炀人真好。
鱼淼赌气地想。
想着想着,委屈再一次翻涌上来,小姑娘眼泪珠子又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陈炀今天这么好啊,”何若也有点儿没想到,四下看了看,“那他的衣服呢?人家都借你衣服挡着了,怎么还哭得这么难过?”
“衣服……”提起来,鱼淼瘪着嘴更难过了,“衣服被谢梓洲抢了。”
何若:“啊?”
何若一时没捋顺,鱼淼抽抽鼻子,扑进她怀里,边哭边说:“妈妈,我可以不可以不来月经啊,我不想来这个东西,好烦啊……”
何若无奈地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背:“这可不行,这是苗苗长大的象征,每个长大的女孩子都要经历的。没事儿啊,妈妈中午给你做了好吃的,咱们把身体养好,以后就能更轻松一些。”
“不要,我就不想来嘛……”
小姑娘闹脾气的时候是不讲理的,只固执地重复自己的想法,何若也不多教训她,等她哭够了渐渐平复下来,才捧起她的脸调侃道:“多大的姑娘了,还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鱼淼用力吸吸鼻子,抱紧妈妈撒娇地蹭了一圈。
“行了,别得寸进尺啊,鼻涕眼泪就知道往我身上抹。”何若啼笑皆非,“起来,裤子搞这么脏,穿着也不难受啊,脱下来妈妈给你洗了,去换条干净的。”
“哦。”
鱼淼瓮声瓮气地应着,擦掉眼泪。
“那谢梓洲呢?”何若又问。
“……才不管他。”
谁让他这么莫名其妙。
再也不管他了,反正他会做饭,也饿不死。
鱼淼气闷地想。
-
谢梓洲带着那件脏了的外套回了家。
屋子里他今早出门时简单收拾过,谢承在家,难得没有喝酒,而是坐在沙发上抽烟。
地上落了一层烟灰,烟灰缸里满是七扭八歪的烟头。
谢承转头看过来,僵了会儿,生硬开口:“回来了。”
他向来如此。
清醒的时候,还算是个人样。
谢梓洲没理他,径自进了浴室。
将衣服泡进水盆里,他起身回头,谢承站在门边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谢梓洲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只抬眼盯着他,要他让开。
谢承看了一眼水盆里的衣服,“你的衣服?”
“……”
“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
“……”
“和谁打架了。”
“……”
“伤在哪,我看看。”
男人抽了一半的烟在门框上摁灭,抬腿要走进来。
谢梓洲淡淡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承闭眼深深呼吸一口,沉声道:“我是你爸。”
“我爸?”谢梓洲呢喃重复一遍,讽刺地笑了,“你什么时候死了,到九泉之下向奶奶磕头谢罪,奶奶要是原谅你了,再说你是我爸。”
“啪——”
响彻一室的耳光声与少年的尾音首尾相连。
“别忘了现在是谁还在供你吃、供你住、供你上学!别说老子活着,就是老子下了地狱,你都他妈是老子的儿子!”谢承双目通红,“少妈.逼的在这给老子逞威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给别人家当儿子当得开心是不是?”
“你妈不要老子,你奶奶也嫌老子丢人,现在连你他妈个龟儿子都敢给老子摆架子!妈的!”
男人踹了一脚浴室门,骂骂咧咧回了客厅。
谢梓洲笑了声,手背抹过嘴角,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回到水盆边蹲下,放洗衣粉泡了一会儿,上面的血渍搓了几下,就差不多掉完。
客厅里,酒瓶打开的声音毫无顾忌地响起。
伴着水流声,少年哑涩的嗓音缓缓流淌进清凉水柱里。
“这都是你该的。”
“等你死了,我都会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可磨死我了,我一会儿为小鱼苗委屈,一会儿为洲宝难过,心情犹如过山车,大起大落还有那么点儿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