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6)

祝小小凑近她，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微：“你骗我，你说一个月就会给我答复的，现在过了好久……你的答复是什么？”声音沙哑快要哭出来。

她等了她好久。

谢微笑了，同她额抵着额，她的眼睛亮亮的像一个温柔的陷阱，祝小小看着她也不那么生气了。

谢微盯着她摸了摸她头发，像下定决心一般：“那天…我妈妈出车祸了，所以我走了。我以为为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但是又出了一点意外……”谢微低下头深呼口气又道：“我动了手术就迟了，很抱歉……我骗你了。”

她动手术了也不告诉她，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祝小小一下子搂住她的脖颈，滚烫的眼泪粘着她的面颊。她哭得全身颤栗语不成调，滚烫的身躯紧贴着谢微，引得她一阵震颤。

谢微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我没事的，我已经好了。”

等女孩终于哭完了，谢微注意到她的手上有被烫伤的伤口：“怎么弄的？”

祝小小抽抽噎噎的目光闪躲不愿意说。

“说出来。”谢微低声又问了一遍。

祝小小又开始哭：“就是……前段时间……我在食堂食堂吃饭……被人把汤泼到手上了……”

“为什么泼你？”谢微盯着她，眸色很深并没有责备的意味。

“因为……我跟她们吵架了。”祝小小脑袋昏昏沉沉，声音也沙哑，她小声的说道：“她们说你……说你被人包养了。我就很生气，跟她们她们吵架了……”她脸上还带着愤怒的表情衬着红扑扑的面颊却显得可爱。

谢微难以想象，当初那个怯弱的女孩是如何与他人争吵，仅仅只是为了其他人说自己喜欢的人坏话，就可以……涌出这么大的勇气。

谢微叹了口气

“今天还没擦药吧，我帮你擦。”谢微找到药握住她的手细细的擦拭着，祝小小的手很烫贴着她的，谢微只觉得全身上下也变得滚烫，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虽然并不是被包养，但是还是得和她说一声：“她们是不是说我每天坐一个大叔的豪车？”谢微偏过头笑吟吟的看着她：“那是我叔叔，我妈妈的爱人。”谢微解释着：“我……很谢谢你信任我。”

祝小小永远相信谢微，她永远都是一道光，照彻她赤贫孤独的岁月：“那我得答复呢？”祝小小想知道。

谢微被女孩热烈的目光盯着，她偏过头长睫颤动，压下心里那些在唇齿间滚动无数遍的话语，好半天才缓慢说道：“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不让你读这个学校吗？“

谢微看她一脸茫然，又道：“因为我在这里，你妈妈不想让你与我有任何交集。”

谢微清清楚楚的记得高考完不久，她妈妈给自己打电话，温柔的声音像是在恳求她。那个温柔的妇人卸下尊严说那封信被自己看到了她的女儿并没有看到，她恳求谢微不要来找她女儿，也明确的斥责她同性恋是变态。她说了很多无非就是强烈拒绝二人再发生任何关系。

谢微就想啊自己哪里比得过养育了她十几年的母亲呢，她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捂住脸痛哭。她故意挑选了一个她分数线不够的学校，斩断二人之间的所有联系。

那一年间，每次节假日她都拒绝了同龄人出去玩的邀请，一个人乘车偷偷去看她，路很远她坐了一个晚上的高铁，腰酸背痛心里却翻滚着喜悦的情绪，一下一下拍打她的神经。女孩还是一个人，谢微坐在她每日必经之路的一家咖啡店，透过落地窗看着她。人群中一抹极淡的影越来越近，可谢微就是不去找她，话语在唇齿下辗转，倘若见面了该说点什么呢。

比如：“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或者：“好久不见？”还是什么都不说。

这是一种很糟糕的状态，压抑又痛苦。她没有想到女孩的复读居然是为了考上有自己在的学校，她也没有想到那一年的时间里女孩不停得给自己拨打电话，她甚至来找过她可惜谢微不在。祝小小的勇气与毅力在谢微意料之外，她以为她会放弃，可是女孩没有，她只带着一腔孤勇就来了。

她开始动摇，医院刺鼻的药水味充斥脑海，可感官里只有女孩滚烫的泪水和一双坚毅明亮的眼。

谢微笑了起来又说：“说起来毕业的时候我给你写了一封情书。”

虽然写情书显得老套又笨拙，可比起当着心爱人的面被拒绝，她更愿意一个躲在暗处去悲伤或者喜悦。

“啊？”祝小小震惊的看着她，全然不知道此事

谢微见她一脸茫然：“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被你妈妈看到了。”二人之间不过一张薄纸距离，谢微暗沉的眸子盯着她：“你喜欢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