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见言霁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所有日常工作围绕着这个数据!你知道错一次意味着多少人要返工?多少已经审核的报表作废?你知道差一个小数点,公司会损失多少钱?三十天!谭白,你是想提前退休了,是吗?”
“少爷,我……”
谭白头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是我!”
藏在背后的手握成拳,脑门上的血管“突突”地跳,努力压着内心的害怕,叶卿禾鼓起勇气走出去。
“那天的日报表,是我算的。是我算错了,对不起。”
谭白道:“少爷,不关少夫人的事,少夫人是想为你做点事情,都怪我,当时没有好好核对,是我的错。”
“你们在说什么?”言霁斯的目光从谭白身上移到她身上,“你算?什么意思?”
“我……我让谭白教……教我……不关他……我……我算的!”
她的舌头僵硬,完全没有办法把这句话完整说出来。
谭白补充:“少爷,少夫人她这段时间一直跟我学习处理少爷的事务,少夫人学习能力很强,半个月就能在我的协助下上手,一个月就能独立上手,这段时间的文件都是少夫人处理的。”
谭白继续道:“一个多月了,她都没有出过错,少夫人她一直默默地帮你做事,你不要怪少夫人。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核对,跟少夫人没有关系。”
“她处理?谭白,我看你是想提前退休了。”
室内的温度冷到结冰。
言霁斯从不开玩笑。
“言霁斯,你别怪谭白。”叶卿禾说,“那天的日报表是我算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任何后果我自己承担。”
“少夫人!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谭白的表情都快哭了。
她递给谭白一个微笑,“谢谢你谭白,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你不用自责,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承担,你真的不用再帮我了。”
“可是少夫人……”
“够了!”
言霁斯打断,看了叶卿禾一眼,朝门外走。
“你跟我来。”
书房。
“为什么要跟谭白学那些东西?”
她说:“就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社会在发展,人也要进步嘛。虽然我是演员,但是也没有人规定,演员就不能学其他方面的知识是不是?而且,未来的谁也预料不到,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处理事情?”言霁斯又问。
“光学习而不实践,就不能悟出其中的真理,正好你布置给谭白的任务,可以让我实践实践,不是有句话叫‘绝知此事要躬行’吗?所以……”
“我不听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你的心里话。”
她的心里话就是:想要努力的靠近你,努力的配得上你。
言霁斯的这句话中她已经听出怒意,可是她还是不敢说出来。
因为她害怕,她怕她说出来,他们之间最后的合约关系都不复存在。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啊。”她笑得很轻松,语气也很欢快,“你不觉得我很励志吗?我说得热血澎湃,你怎么这幅表情?言霁斯,你怎么又是一副冰山脸?我告诉你,你这样都没有女孩子愿意接近你喜欢你的……”
言霁斯出去了。
可是我愿意啊……
望着他的背影,她扯了扯唇角,知道自己此刻笑得肯定很难看。
她在二楼阳台跟灰灰萌萌坐在一起,跟望夫石似的望了一天。
言霁斯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凌晨一点,她听见汽车声音,从床上爬起来看窗外,车子停在门口,司机打开后座车门,一身黑色的言霁斯从车里下来。
她想也没想,直接跑去言霁斯卧室门口等着。言霁斯一直没有上来,她站得脚发酸,改成蹲着,脸埋在膝盖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怎么还没睡?”
言霁斯还穿着正式的西服,打着与衣服同色的领结,一丝不苟。
他站在走廊的那边,没有动作,整个人是静止的,只唯独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我……”
她爬起来朝前走了两步,对上言霁斯的目光,脚步顿了顿,又缩回来,垂着脑袋。
“报表的事,对不起。”
她继续说:“是我逼谭白教我的,你不要怪他,报表也是我算错的,不关他的事,我……”
言霁斯突然朝她走过来。
心理学家说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1.2米,可是言霁斯到了这个距离还在往前。
她心慌意乱,脚步不受控制后退了两步。
言霁斯停下脚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30厘米。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望着她。
她连抬头都不敢,垂着脑袋说着:“你不要解雇谭白,他跟了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要扣他工资,这次不是他的错,不关他的事。是我算错的,是我的错,给你造成了多少损失,都由我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