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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逍遥(85)

上、当、了!!

我娘急得团团转,整天端茶倒水、伺候喝药不说,还四处求医、重金悬赏。我大舅那儿哪怕咳嗽一声,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着急忙慌地叫大夫。

中间我大姨过来看过大舅一次,一眼就看穿他在装病,冷笑着狠狠掐了我大舅胳膊一把,我大舅一声怪叫就把我娘招来,吓得我娘还以为他回光返照了-_-#。

我娘狐疑地看了我大姨一眼,我大姨清楚地看见大舅在我娘怀里冲她得意地笑,气得当场就要揭穿他!!

这时我大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面红耳赤,咳着咳着就心跳加速,咳着咳着……就昏过去了。

我大姨气得再也没来看过他!!

我娘这时才有些怀疑,喂我大舅喝药时嘀咕了一句,说三姐怎么不来了,我大舅心虚得呛着了,咳了半天……又晕过去了。

我大舅用绳命装了一个月的病之后,终于不满足于在病中亲亲抱抱摸摸吃点小豆腐了,而准备进入正题,攻克我娘的芳心,好最终吃顿大餐。

某日我大舅苍白着小脸,有些哀怨地对给他喂完药的我娘道:

“你是不是同情我?”

彼时他摸着我娘的小手,心里不知多享受,难为他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来-_-#。

我娘大概很难接受一个男人发嗲的样子,奇怪地看了我大舅一眼,摸了摸他额头,用一种非常医学的口气说:

“你不会吃错药了吧?”

诚然我娘的意思是,我大舅是不是生病生糊涂了,可我大舅听了只觉得—

这个女人真是不解风情!!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个撒娇的男人想要神马啊!!

是爱啊!!是温柔啊!是亲亲抱抱啊!是滚|床|单滚啊滚啊!!

我大舅最终放弃了怨妇这个人设,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我娘:

“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从来不对我说说心里话呢?”

我娘忽然间无法直视大舅眼里的深情,只能偏头躲开那道灼灼的视线,过了很久都无法回答。

直到我大舅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我娘说—

“因为我害怕。”

我必须为我娘点个赞!

—有多少人能直面心中的恐惧呢?

我娘转过头来,再也不避开大舅的目光,而是与他四目相对,非常非常真诚地解释她内心的恐惧:

“我一直都很贪心,什么都想得到,可得到之后就害怕失去。为了不再害怕,我开始不那么执着,放弃了一些东西,谁知道最终还是逃不开那条路……”

说到这里,我娘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走那条路是被|逼无奈,可走着走着才发现,还是因为我自己想走,我自己舍不得……原来我的贪心,一直都存在……一直都存在……”

我娘说到此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仿佛回忆起一个深重的梦魇,而难以避免被吞噬的结局。

我大舅忽而明白了我娘的恐惧。

我娘害怕成为和先帝一样的人。

一样的执迷权势、一样的翻脸无情、一样的贪得无厌、一样的排除异己,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计任何的代价。

这样的人,难免会是众叛亲离的下场,我娘不想这样。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说白了,我娘那唯利是图的歪门邪道,太容易走火入魔了。

一旦她陷入自我的泥泞,而看不见大局的更新,必然会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我娘追求的是逍遥,可还是得到了权力这个附赠品。

她也许会因为这个附赠品,迷失本心,找不到原来的路,到不了想要的逍遥。

权力是魔鬼,同化着其中的人。

谁都不能独善其身,谁都不能。

哪怕一个再怎么通达磊落的人,也不能。

这就是为什么我娘时而是亲自操刀剁|人|肉的修罗,时而是天真明媚碎碎念的小唐。

这是她的两个面,两个不断斗争、各有胜负的天使与魔鬼。

我大舅爱上了她天使的一面,就必须要认识她魔鬼的一面,否则她便不会轻易把心交出来。

她若交出来了,万一哪日大舅发现她魔鬼的一面,对她横加指责,失望不已,又当如何呢?

谁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嫌弃自己是魔鬼呢?

我娘想,与其到时候原形毕露,不如现在早做交代,省得到时候两相尴尬—

一个嫌弃对方是魔鬼,一个为此而伤心。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我娘的纠结—

哪怕在赢了之后,她的被害妄想症还没痊愈,她的暴力嗜|血症还没根治。

她深知权力斗争中没有永远的赢家,只要她还在这里一日,便无法做回安宁淡泊的自己。

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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