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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逍遥(12)

其实那个宠妾是我爹大哥的棋子,为了麻痹我爹的意志,好倾吞言氏的财帛。我娘隐约猜到,却怕落了挑拨之嫌,便不好明说。孰料误会愈深,再难开解。

其实我爹在入青楼为那个花魁赎身之时,已从她有意诋毁我娘的言辞中猜到了几分,事后查证了她的身份,之后流连青楼只是将计就计,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入了夺嫡之争,此刻需要低调,即使是颓废的低调。

我爹装作废了的模样,其实是为了试探我娘的真心。

可我娘后来回想,只觉得我爹从未信任她。

不知从何时起,事事都成最坏的嫌疑。

作者有话要说:别扭的我爹我娘

第11章 塑料花夫妻

夺嫡之争,我娘当然也有份。她支持的是我小姨的夫君太子殿下,这我爹当然明白,他之所以不告诉我娘,是因为他支持的是当时的皇长子元王殿下。

我爹当时为了掩人耳目,装作与我娘闹翻,不过没多久他就后悔了—他本可以利用我娘干不少危害太子的大事,却偏偏跟她失和,简直是因小失大!!

于是有一段时间,我娘发现我爹总是阴阳怪气地没事找事,什么谈合作谈生意啦,什么家里开销不够啦,什么做人情开酒席啦,什么我近日过得不错你怎样啦,什么你最近要不要回家探亲啦,什么你最近入宫和太子妃聊得怎样啦……

我娘非常奇怪地瞟他一眼,素手探上他的额头,尔后盯着异常多话的我爹,狐疑道:“你没吃错药吧?”

我爹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直视我娘眼中的关切,清咳一声,“不是……我就问你,库房里的缠丝牡丹玉碗,你上回入宫送太子妃了?”

多新鲜啊!不就是套餐具嘛,至于这样绕来绕去么?

我娘心下了然,知道我爹想跟太子攀关系,却仍不动声色,“太子殿下心疼太子妃有孕,日夜体贴,近日连朝政都不大理。”

我爹心中窃笑:很好,终于进入正题了!

我爹冲我娘讨好一笑,我娘回他以“德行”二字,我爹厚了厚脸皮,拉了我娘入内详谈。

年节里大雪,榻上烧了地龙,我爹采取润物细无声的策略,主动将薄毯扯过来盖在我娘跪坐的膝上,我娘本着互利原则,也替他扯了些盖上,两人相对而坐互相盖薄毯的情形,别提多礼贤下士和谐温馨!

我说过,他们更像互利的朋友,而非互助的夫妻。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那日茶香四溢,室内温润如春,我爹终于勉强承认自己有错,我娘忽而有些心寒,只说夫妻同心,有话便直说。

我爹便说出了他从小遭大哥欺压的往事,同是嫡子,他大哥事事压他一头,而他偶尔拔尖,却总被说不安分,好不容易想拜师从政又夭折,只能选择经商,好不容易经商有些起色,却因为一时冲动为一青楼女子坏了名声……

我娘明白,我爹跟她一样,只是扮猪吃虎,想着安稳度日,却又心有不甘。

我娘明白,即便她自己胸无大志,却也没资格阻止我爹去做鸿鹄,人说夫贵妻荣,她应该做的,只是爱他所爱,全他所求。

我娘对我爹的突然示好并非没有怀疑,可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我爹许久,终于应了他做东宫幕僚的请求。

我爹与她相视而笑,斟酒对饮。

我娘顿觉无物助兴,遂取来佩剑,亦歌亦和亦舞剑。

“愿为浮萍草,托身寄清池。且以乐今日,其后非所知。”

我愿做你盟友为你筹谋,这道路狭长难行,只愿记住今日携手之乐。

我娘不是没有野心的,我爹只是说出了她心中深藏的黑暗。那日她以剑舞展露野心,抚掌击节,俯仰在中,傍若无人,率诣如此。

我娘是胆小怯懦的,却也是谨小慎微的,她踏上我爹这条船的时候,没有告诉他,她水性极佳。

她认同我爹的“壮年不可虚度”,却也随时准备下船,因为她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我爹也曾这样描述我娘:濯濯如春日柳,风神秀彻,谈古论今,获益良多。

可我娘从没有听见。

我爹东宫卧底的路走得异常顺利,凭着无所不用其极的狡诈手段,从太子宾客很快混到了三卿之位。他的官路通畅,与我娘愈发相敬如宾,在陷害太子的大业上,偶尔得手过几回,却没造成大的伤亡。

我爹怀疑我娘知道了,于一微凉夏夜与她谈人生谈理想。我娘喝下了掺了五石散这种兴奋剂的酒,非常上道地言明了自己的政治主张。

我娘说:“天下大行之道,在乎各司其职,虽失意而自守,留青云之壮志。”

我爹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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